造册

想到整个连队总共活下来二十七个人，甚至有一半都在医院，顾一野的心态再次崩坏。

顾一野烦躁地把本子往桌上一丢：“费这么大劲干嘛呀？我们连里活着回来的一共就27个人，17个人躺在医院里，活着的人造个名册，剩下的留守包交给营里，不就行了吗？”

“交给营里也得造册子，清理完了才能上交，你当就这么容易啊？”

苏让让“没事没事，我来帮忙，一野，你先歇歇。”拉着顾一野让他在一边坐着：“九连的人我都认识，我来帮忙吧。”

司务长点点头：“继续吧，我刚才念到哪儿了？”

苏让让“贺兵。”

老咸菜继续整理牺牲战友的遗物，还是有些难过地蹲下来悄悄地哭。

一排留守包被整整齐齐的分成两摞，每一个上面都写着显眼的名签。

顾一野盯着造完的牺牲人员登记册发呆，登记册上密密麻麻的战友名字，顾一野突然崩溃了，身体滑下来，瘫坐在地上。

苏让让坐在顾一野身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说什么，高粱也进来了，老咸菜把一个本子递给他，然后就出去了。

顾一野“说真的，这回在战场上，我没想到你们个个都那么爷们儿。该豁得出去的时候，谁都不比我顾一野差。”

高粱地脸扭曲地笑了笑，比哭还难看。

顾一野“家贵，我一直都觉得，家贵的胆子就不比耗子大。可是当我们往回撤的时候，被敌人追击，他为了争取时间，用身体趟过雷区，硬是用生命为我们趟出一条道路。到最后，烈士工作队都没有办法收拾他的遗体，太零碎了……”忍不住哭泣。

舒家贵拼命奔跑，朝地上一滚，地雷被引爆了一片，他的身影在爆炸中被淹没。顾一野停下脚步，喘息着一脸震惊，火光映红了他的脸。

顾一野摸了一把脸上的眼泪，吸吸鼻子：“毛班长……这个老渣子，渣得还挺有水平的，我顾一野跟谁打架都没吃过亏，可唯独跟你小子打架就没占过便宜。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啊，原来你这小子就好这一口，吃了亏啊，怎么都能找回来。这回在战场上你也没吃亏，子弹打光了，你就用一颗手榴弹，拽着六个敌人一起上了路。”

高粱也跟着难过，两人坐在地上回忆着过去，哭得不能自己。

苏让让低头悄悄擦眼泪：“遇到毛班长也是他们六个倒霉，毛班长一定会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激烈的枪火对战中，毛班长没有了子弹，他摸索着掏出手榴弹，拖着伤腿，手持手榴弹朝敌人堆里冲了出去。

顾一野“指导员，我知道，咱们连里呀，好多人都瞧不上，说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官。可是在战场上，你脖子中了弹，拼了命地爬向电台，用最后一口气，发出了求救信号。”

指导员爬向电台，发出了求救信号，最后一颗子弹射向他，他倒在了地上。

顾一野“轰六，老班副。你说过的，战友有难，你会跟我们一起扛，你在回家半路上，知道了要打仗的消息，扒火车回来，赶上了连队。在撤退的时候，你不顾身上的伤……”一直在流眼泪，声音有些哽咽：“让让给我做护膝，就是这小子告得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