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

顾一野双手捧着叠地整整齐齐的连旗，九个九连士兵整齐的站在各自的位置上，身边给战友留下了位置，秦汉勇看着眼前的士兵。

顾一野“报告连长！七二〇团九连应到一百零二人，实到一百零二人！请指示！”

恍惚间，秦汉勇看见满员的九连士兵整齐的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笑，院外应该还有一个没事就爱过来串门的苏让让。

如今的九连元气大伤，再次回到熟悉的营区，战友们的音容笑貌犹在，可是他们再也回不来了。

秦汉勇“都散了吧，想干啥就干啥，别出营区。”转身：“顾一野，跟我来一下。”

秦汉勇让顾一野去趟招待所，将张飞牺牲的消息告知阿秀，并非是他太残忍，只因连队里真的没有其他人。

顾一野猛地站了起来：“我去跟阿秀说？”下意识拒绝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去，我不能去。”

秦汉勇“你干什么？坐下。”见顾一野坐下，继续道：“张飞是你的排长，他成植物人的时候就你、苏让让在他跟前，苏让让在养伤，你不去谁去？”

顾一野“不行，谁都可以去，就是我不行。”

顾一野觉得张飞是为了自己才死的，他无法面对自己，也无法面对阿秀。

秦汉勇知道顾一野为难：“顾一野，你的心情我能理解，这种事搁在谁身上都好受不了，但是不好受就能混过去吗？人就都往死里去日子就不过了。你们九班牺牲了三个人，三排牺牲了二十八个人，全连牺牲了七十五个人。我要像你这样，那我这个连长还活不活了？我向营里请示过了，营里回复，伤残通知书，烈士阵亡通知书统一下发，下面先不说明情况，就说参战人员，由部队调配。”

顾一野捂住了手臂，好像受了伤，非常不舒服。

秦汉勇“当人得去看，不能人到家门口了，你当做没看见。要是那样的话，那就别从战场上回来。”

顾一野低着头，左手盖着右手手背不吭声。

秦汉勇“你说话呀。你带人穿过封锁线的时候，那勇气哪儿去了啊？你今天晚上必须跟我去，你在这儿好好想想，我先到医院去看看连里的伤员，想好了打电话到医院找我。”

苏让让蹲在墙根底下戳着蚂蚁，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阿秀解释张飞的事。

秦汉勇走了几步又道：“现在咱们连里除了我，就剩司务长一个干部了，你是三排的代理排长，建制配齐之前，你这个排长继续代理着。上面马上要评功了，你脑子好使替我琢磨琢磨，咱们连里报那些人。”苦笑：“就算我恩威并施吧。主要是……主要是我们真的没有其他人了。”

秦汉勇鼻子一酸，红着眼眶走了，顾一野还坐在那儿，连姿势都没换。

顾一野和司务长正在整理整理连里战士们的名单，苏让让在旁边帮老咸菜整理九连牺牲官兵的遗物。

“一排牺牲的，马志刚，陈海波，张少军，吴永忠，贺兵……”

老咸菜一愣：“贺兵？贺兵不是拉回来了吗？医院给做手术了。”

“没救过来，手术做了，挺了一个星期，人还是没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