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菱暴跳如雷。
她原以为师父要鲛人不过入药而用,不想连日一来他老人家与一区区地仙交颈而眠,好像失魂一般。
思及鲛人与自己生得别无二致,汝菱愈发怒火中烧。
她素来知晓师父偏爱自己如画美貌,料想他疼爱有加皆是为此。
如今平白被一个卑贱的鲛人夺去师父满心满眼的宠溺,叫她如何甘心?
奈何,师父明令禁止任何人出入寒潭,汝菱一时无计可施,只暗恨鲛人手段了得。
瞧瞧!这才多少时日,她初来乍到师父业已死心塌地,倘若听之任之,来日仙师府岂非没了她顺德仙姬容身之地?
汝菱苦等。
一日师父灵霄宝殿议事,她趁虚而入,胆大妄为地赶往寒潭。
甫一入院,久久不见鲛人迎上前来参拜,汝菱心下冷笑。
侍宠生娇的东西!
一个地仙而已,被师父捧在掌心把玩了几日,当真自以为是地以为有了什么名分不成?
气血上涌,汝菱不由得挥袖,驻守寒潭的仙娥登时重伤在地、呕血三尺。
汝菱大步流星登堂入室。
鲛人倩影映入眼帘,汝菱抬手就是一个耳光。
掌风凌厉,鲛人玉面顿显殷红指印。
汝菱心如刀绞。
她眼看着她一袭素衣——这件衣裙本是师父特地命人裁剪于她的,尺寸亦是按照她的身量而来,她道是怎生不见了,谁知师父竟然赐予这个鲛人了!
小小地仙,蝼蚁一般的身份,怎敢与她并驾齐驱呢?
汝菱愈想愈怒,她眉头紧锁,一时未曾留意鲛人眸底躁郁。
她扬手,意欲再度施惩。
孰料鲛人陡然暴起,她断然出手,一掌掀出汝菱足足三丈。
她唇角染血,这才醍醐灌顶,思及鲛人本事。
师父修为了得,他料理一个鲛人自是小菜一碟。
奈何汝菱远不及此,她气怒之下竟然忘却了。
鲛人蜷缩床榻之上一动不动,汝菱细看之下惊觉她足间捆仙索金光闪闪,原来受困于此啊!
汝菱胡乱拭去唇际血痕,她怒气冲冲地起身。
广袖之下利刃出鞘。
这是师父赠予汝菱的金箭,上刻抑妖的符文,先时用以长意身上颇为合衬。
如今再试炼一番罢。
趁其不备,汝菱抛掷金箭出手,百步穿杨正中鲛人纤掌,直直钉入枕席之间。
鲛人刹那气动。
她奋起,完好那手娴熟结印,汝菱顿觉身受束缚、痛如刀割。
然则,牵肠割肚似的剧痛不过持续一瞬。
电光火石之间,鲛人气力陡撤,她仰倒在地,不住抽搐。
汝菱前仰后合,她居高临下观赏鲛人痛苦形容半晌,而后她款步上前,自发间精挑细选了一支发钗。
汝菱矮身蹲下,她慢条斯理地拾起鲛人柔荑。
发钗入指,鲜血迸溅犹如泉涌。
鲛人紧咬唇瓣,愣是一言不发。
汝菱双目赤红,她疾言厉色:
汝菱区区地仙,竟敢与本宫挣东西?
继而,她掐指招来闪电。
雷霆加身,鲛人终究败下阵来。
她匍匐在地、形容狼狈,十指轻抬,颤颤巍巍地捏诀。
半空之中金字顿显:
云霓当心纪云禾。
汝菱侧首,她诧异,不知鲛人是为何意。
须臾,金字跳跃,复又拼凑成句:
云霓长意与纪云禾生情,共谋私逃,务必当心。
观之汝菱气结。
长意意欲背叛?
还有纪云禾那个下作东西,竟敢觊觎她的奴仆?
宁清汝菱?
宁清你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师父磁音入耳,她陡然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