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传三 海底（醒）

9.

  “他人呢？”漏瑚问。

  “……在、在睡觉。”陀艮仗着自己眼睛很难看出情绪，面不改色。

  “呵。”

  漏瑚的冷哼让陀艮一抖。

  搞砸了搞砸了，早知道就不该带他去。

  灯灯怎么还没醒啊。

  被提到的人目前在几千米深的海底沉眠，陀艮本来也想把他捞上来，只是一靠近，就会被高强度的咒力漩涡甩飞在海里螺旋翻滚十几圈漂到一千米外。

  超可怕。

  虽然陀艮玩的挺开心的，像海底过山车。

  好歹有咒力在，陀艮不用担心他会窒息淹死之类，就是远远看到他表情惨白，有时咬下唇泄出的血迹还会引起鲨鱼围观。

  唔……很难受吗……心疼。

  什么叫醒来给答复，奇奇怪怪的话……才不在乎那个！不在乎！

  倒是快醒啊。

  “灯灯——我去人类那边顺走了一张纸，啊对，还有笔，我发现他们不能泡水就不能用了唉。”

  “我参考花御的建议把它放太阳下晒干啦！就是有点皱巴巴的。”

  “用笔划了几下，没有东西出来，奇怪。”

  “然后纸划破了。我去找张新的。”

  那个人还是紧闭双眼，对外界的事毫无反应。

  “我又去问花御了，原来要把笔盖摘掉，这次纸上有黑色的线啦。”

  “唉，要问为什么我能把它们带进海里吗，咳嗯，是用咒力阻隔海水啦——”

  没有人问，陀艮只是自顾自的回答。

  “我当然也想过找漏瑚，但每次找他，他都问起你……我不太敢说。”

  “灯灯……灯灯你别睡了，起床了啦……”

  漆黑的深海，仅仅回荡着生灵的叹息。

  好吧，看来今天又没醒。

  “啊，我该走啦，拜拜灯灯~我有空再过来”

  “漏瑚说他要努力变强，天天抓着我和花御对打，太过分了，打不过会被挂在树上。”

  随着嘀咕声远去，这片海域又沉寂下来。只有无声的咒力漩涡流转依旧。

  “别走……”

*

  说实话真的不知道过了多久。

  陀艮心血来潮掐指一算。哦，好吧，他没有指来掐，于是他盯着花御杀咒灵的目光拔下一朵花开始数。

  嗯……按人类时间，算算有几年了吧。

  “我跟漏瑚绝对八字不合！”陀艮在海底气愤地用触手拍拍水流。

  “不对！漏瑚跟我和花御都八字不合！”

  “你知道吗，漏瑚的领域超热！光是进去我都感觉变成咸鱼干啦！花御的花枯死了一大半。”

  “嗯……把花御逼得也开领域了。”

  “花御的领域还是种花，超好笑唉，他这下不用撒种子栽培，等它生根发芽、开花结果了。”

  “往那领域一放，嘿，一分钟就长好了。”

  陀艮自己拍打着触手笑成一团，一想到沉睡的人还没有醒，又不由得叹气，忧伤地朝那看去——

  如大冬天一盆冷水给你醍醐灌顶，把陀艮冻得一激灵。

  ——他看见本该躺着的人直立在海底，手随意搭在身体两侧，正对着陀艮的方向。皮肤是许久不见阳的苍白，一双记忆里明亮的红眸此刻毫无高光地涣散着。

  像极了复仇的怨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