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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一女捕快

禅房里,周梓扬躲在阿蒲身后,哆嗦着探头看副主持拿着帕子,蘸着脸盆里的水替圆空大师擦拭面颊,手心。

“阿蒲,表妹怎么还没回来,万一这里出事,你千万要拖着坏人。”

“周表哥,有句话叫做女士优先,要跑也是我先跑。”

周梓扬瞪着这个敢跟他顶嘴的丫鬟,“你,好的不学,偏学表妹的臭脾气。”

“你不也没学到半分大哥的胆量吗,胆小鬼。”

禅房门开了又关,裴承霖进门带来的山间雨气让周梓扬生生打了个寒颤。

“大师为同门师弟神伤,乃人之常情,但眼下最要紧的是抓到真凶,大师擅自闯入禅房,不知怎么解释。”

裴承霖紧抿着唇,眸光深沉如墨色晕染,不辨喜怒,然而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越是面无表情,代表他愈重视这件事。

副主持将帕子浸在水里,拧干,重复擦着圆空大师的手心:“今夜满山风雨,师弟体弱,易感受风寒,老衲的来意只是想要照料师弟。”

他面相严肃,眉心常年紧锁,寺里的僧人都对他敬而远之,然而此时他俯身,嘴角不再紧绷,似乎只是一个自责不已的师兄。

裴承霖行到榻前,身上的雨水砸在地上,“禅房重地,岂能随意进出,主持要是看够了,尽快离开禅房。”

“师弟个性率真,宁做林中雀,不为笼中鹰,既然不愿困在寺里,何必要归?”

副主持展平圆空大师身上的袈裟,后退,“是老衲唐突。”

裴承霖冷眸瞧了一会,“近日官府会常来查案,副主持最好维持好寺里事务,不要为难官府。”

祝青凌到禅房时,室内只剩裴承霖一人端坐在榻上,手里擎着《法华经》翻看,湿透的长衫搭在扶手上,还在滴水。

她移过眼去看榻上的圆空大师,与离开时并无两样,这才松了口气。

“大人去睡吧,卑职留在这里。”

裴承霖没动,“大师与家父私交甚笃,不亲自守着,本官无颜面对家父。”

祝青凌将铁尺靠在墙边,“左右天快亮了,卑职陪大人一同守。”

冒雨赶山路不是件容易的事,她的靴子里积了不少雨水,外衫也湿了一半,她索性站在门后,免得泥渍污了禅房。

裴承霖抬眼看到她站着不动,眉头微微皱起。

这段时间她的聪慧大胆,他看在眼里,就连与他同科的进士也做不到比她更好。

昔日在尚书府,他曾多次去书房,偶尔能见到她在跨院里放的纸鸢,她总是将线拉到最长,然后剪断线,纸鸢便随风直上云天。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纵然她生来是娇贵的纸鸢,仍有直冲云霄的魄力,他只需远远看着她,只要她在应天府过的顺意,陪她瞒着家人有何不可?

雨打在檐瓦上的声音渐弱,忽然窗棂上一声轻响,祝青凌警觉看去,面前的男子白衣如仙,将一张信笺放在矮桌上,“裴兄,你的交代已经办妥,现在是不是该算算匕首的事,不管你出价多少,本小侯爷买了。”

裴承霖收起信笺,故意将匕首说成送他的刀,“只是随手寻来的,不必算清这笔账。”

言蔚惊叫,“原来那把袖珍匕首只是一个饵,裴兄何时变得这么狡诈?”

他痛苦地捂住心口,突然觉得禅房有人,回头一看,表情顿时有些微妙。

“这位...兄弟,你是哪里人,如果迷路了可以找本小侯爷帮忙,保证你平安到家。”

祝青凌微微挑眉看着眼前雌雄莫辨的脸,言蔚,老武都侯的独子,十五年前燕王靖难,老武都侯拼死护驾,身中十余箭仍不下马,去世的那天,武都侯夫人产下一子,先帝亲自册封他承爵。

只是,此人整日游手好闲,留连风月场所,仗着父辈的功劳在京城横行,连尚书老爹提起他,都忍不住摇头。

虽然意外他似乎与书呆子关系不错,但眼下的场合不适合她多留,她抱拳:“卑职告退。”

待她走远后,言蔚凑过来一张八卦的脸:“裴兄好事将近,怎么不说一声,害我平白担心一场,婚期定在何时?”

“下辈子。”

言蔚的脸僵住,“怎么着,人鬼情未了?祝家大小姐送到面前,你还要把人推出去?”

他搞不懂面前之人的想法,明明听说祝青凌得病紧张地寝食难安,来应天府上任还交代书童墨荷留在京城照应,说他不上心,打死都不信。

裴承霖眉峰不动,“来应天府两日,今日你也该回京,这会来得及去我的禅院小憩片刻。”

言蔚摇头,看着榻上安详的高僧,低声叹气,“谁让我来得巧,赶上圆空大师被害,且等着,不一会今上的旨意就到。”

几声鹰唳在高空响起,是影子卫饲养的唤鹰,言蔚伸手让鹰停在手上,取下鸟腿上的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留在应天查凶,尽快让高僧入塔。

裴承霖点头,“正好我这里人手紧缺,你便去看守悟恒,免得凶手有心加害。”

悟恒是圆空大师最亲近的人,知道许多大师的日常,如果凶手对悟恒下手,案子不但极难查下去,还会造成悟恒畏罪自杀的模样。

言蔚没好气应下。

祝青凌回到禅院,阿蒲正打了山泉,摘了月季花炼蜜,见祝青凌一身狼狈,忙在衣角上擦了手,“大哥忙了一宿,先去躺会,等睡醒南瓜糕就蒸好了。”

祝青凌脱了靴子上榻,冲阿蒲担忧的脸安慰地笑了笑。

“放心吧,不累的。”

阿蒲看着穿着衣服睡下的小姐,憋回眼里的泪,轻声带上门。

周梓扬推门进来,先灌了一碗山泉,“表妹还在圆空大师禅院?”

阿蒲系着围裙,“回来了,刚睡下,周表哥有事最好等大哥睡醒再说。”

“回来就好。”

院门外站了一个魁梧男子,敲了敲禅院门,“衙门的人是住这个院子吗?”

周梓扬上下打量他几眼,看他一身短打,应该是个砍柴的樵夫,暗暗奇怪了一下。

那人看周梓扬没有否认,站在院门,“我是石香村的樵夫,这次受人所托来捐香油钱,家中还有老母卧床,官爷看能不能通融通融,老母不能离了人,小人的时间耽搁得起,我娘耽搁不得啊。”

周梓扬听得不忍,查案是重要,再重要总不能殃及无辜,正要应下,祝青凌从屋里出来:“官府有令,任何人不得下山,家眷无人照料的可以说出来,衙门可以派人去照看。”

她一双杏眸带着审视打量樵夫,多年刑侦经验让她明白,任何可以让她改变策略的因素都可能引发状况,哪怕听起来十分合理。

那樵夫脸色一白,让官府帮忙照看,真正是福是祸还说不定,连连摆手,“不敢麻烦官爷。”

祝青凌上前微微扬起唇角,“知府大人经常礼佛,佛家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人不会坐视不理。”

樵夫面色为难,“草民的家住的远,不敢给官府添麻烦,临走前草民托了邻居照看,迟几天不妨事,只是麻烦邻居多些。”

祝青凌看他实在不愿,内心对民畏官的体会更深,而她只是一个参与者,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她解下腰里的钱袋递过去,“拿着,回去给你娘买些好的,就当官府这些天耽搁你活计的补偿。”

不远处周梓扬看的心酸不已,表妹就算官职比他低,可钱包比他鼓。

出手就是大方。

祝青凌慢慢搅动着加了紫苏叶的姜汤,“所以表哥刚才是去山门迎李大人?”

周梓扬揉揉眉头,“昨夜栖岚寺派人去通知李大人,快马的话三个时辰能到山下,没想到李大人骑术这么差,走到上坡的那截山路时不慎掉下来。”

祝青凌微微紧张,“他伤势怎样?”

“听衙役描述,好像左臂摔断了,眼下在寺里安排的禅院里静养,这桩案子如此棘手,偏偏李大人出了这样的事。”

祝青凌秀眉微蹙,李大人受了伤,书呆子与谭通判必须要有一人留下来查案,谭通判年事已高,查案的担子只能落在书呆子肩上。

她饮完最后一口姜汤,便起身拿起桌上的铁尺,正巧阿蒲端着一碗炖得香甜的金汁萝卜羹进来。

“大哥先别急着走,用完饭换身衣裳也不迟,来之前担心夜里回不去,我特地备好两身,放在大哥的榻上。”

祝青凌这才发现衣摆的泥点,“还是阿蒲想的周到,不然这身衣服只怕馊了都没得换。”

周梓扬埋头与金汁萝卜羹战斗之余,不忘嘴瓢,“寺里有许多沙弥与你个头相差不多,换上僧袍就行。”

阿蒲心知书生的嘴也是杀人的刀,也不多言,上前将他吃得正香的羹带碗端走。

祝青凌双手抱怀,好笑地看着周梓扬涨成菜色的脸。

一个沙弥进来,“哪位是祝施主?”

祝青凌回身,打量片刻这个面带怯色的沙弥,“我就是。”

沙弥行了个佛礼,“裴施主让小僧转告施主,稍后去鹤慈堂寻他。”

祝青凌应下,极快地换了身天青色长衫,抽条的身形宛如小白杨,不到一炷香时间就到了看守严密的鹤慈堂,红墙灰瓦,匾额上的字苍劲,门前有武僧手持棍棒,警惕着每一个靠近禅院的人。

见祝青凌配着铁尺,武僧没有为难她,行过佛礼便退到一旁。

鹤慈堂原来是主持的居所,占地极大,正对院门是三间禅房,左右还有两间厢房,关押悟恒的房间正是左厢房,此时裴承霖端坐在正对着门的椅子上,幽深墨眸逼视着跪坐在地上的悟恒。

言蔚仿佛一个局外人,对着禅房布置指指点点,从桌椅到摆放的盆景都挑剔了一番。

见祝青凌行进禅房,便像发现什么有趣的事一般,“捕头兄,看你一表人才,怎么挂这么一把破刀,多损坏形象。”

祝青凌头皮微微发麻,这人果然如传言一般任性,只是身份摆在那,她只好抱拳:“黑猫白猫,捉到老鼠才是好猫。”

言蔚促狭地看了眼八风不动的某位知府,“说得好,裴兄果然有识人之能。”

裴承霖眼风扫过来,“言兄过誉,山里风景最能涤荡心中杂念,言兄有空不如去散心,本官有案要审,不能奉陪。”

言蔚眼神透着些许幽怨,什么盛誉天下的君子遗风,还不是见色轻友,说起审案他也是个中翘楚,可现在却被嫌弃得彻底,“山里什么都有,可惜没有美人作陪,可叹啊。”

言蔚走后,整间房间安静下来,房间的熏香浅浅萦绕。

裴承霖抿唇,眸中晦暗不明,视线久久凝在垂头不语的悟恒身上。

“悟恒,上次本官见你,是在京城的大相国寺,彼时你年纪尚轻,却能谈论高深的佛理,非是不愿信你,只是圆空大师究竟服过何药,如何服用,除了你,本官不知还能问谁。”

悟恒微微撑坐起身,声音嘶哑,“师父确实未曾服药,但师父精通茶道,每天小僧都会打来一桶山泉,供师父泡茶或者清洗茶盏,或许让凶手钻了漏子。”

“打水的山泉平日里有何人取水?”

“没人去取水,山泉就在师父禅院后的松树下,每日从树洞里流出来,泉水清甜且带有松香,小僧每日取水,却从未发现水的源头,所以小僧称它为神 泉。”

祝青凌抿唇,“你与大师住在一间禅院,饮水用的应当是一处山泉,可你却没有昏睡的症状,足见问题不是出在泉水上。”

悟恒干裂的唇动了动,“可师父身边唯一经常接触的只有茶,连斋饭都用的极少,如果不是在茶里下药......”

祝青凌沉声道:“凶手确实极有可能通过茶下药,如果我是凶手,也会选这条见效最快的方法,只是凶手未必直接下到茶里。”

她指着桌子上的紫砂茶具,“如果茶具淬了毒呢。”

裴承霖眸子微眯,拿起手边的一只茶盏,翻看着,“栖岚寺里的茶盏皆是用陶土烧制,圆空大师的茶具更是上好的紫砂茶盏,做工精巧,想要回炉淬毒而保持原貌,难度极大。”

“药的载体既可以是泡茶的壶,饮茶的杯盏,还可以是藏在茶具里的其他物件,类似于煎药时的车前子,需得用布裹着投进瓦罐,才能煎出药汁而不污染药汤。”

祝青凌目光沉稳侃侃而谈,几句话就让裴承霖明白她说的法子。

裴承霖微微颔首,眸光重新转到悟恒身上,“悟恒,你可在茶具里发现有异常之物?”

悟恒锁眉苦想,片刻后摇头,“小僧跟在师父身边十余载,侍奉师父不说万无一失,至少在吃食上当得起细致,从未发现施主说的异物。”

裴承霖眉头微动,想起副主持昨夜去过禅院,说辞竟是担心圆空大师受寒,心念一动,“圆空大师住在山顶禅院,副主持可有常去?”

“未曾,师叔向来与师父不和,一年前师父云游归来,长老们亲自下山迎接,一路上嘘寒问暖,生怕怠慢了师父,可副主持非但不曾露面,还在山门处将师父拦下。”

祝青凌凝神听着悟恒的答话,心里不断地推演,听到副主持前后矛盾的做法后诧异抬头,却撞上裴承霖晦涩不明的眸光,她微微愣神,就见裴承霖已移开视线,好像刚刚只是她的错觉。

“你将副主持的事细细说来,尤其是大师与副主持之间所发生的事。”

悟恒应下,“听其他长老师叔说,原来师父与师叔感情极好,最是亲如兄弟,师叔入师门早,又更年长,仅仅一年就参悟了《心经》与《金刚经》,极有佛缘,师父拜师时不过五岁,是师祖念在师父可怜才收为弟子。”

禅房的日光洒落,衬得悟恒仿若镀了金光,他接着讲,“师父曾经跟小僧讲过那些旧事,彼时师父从永州逃荒至此,不但认不得佛经上的字,还顽劣好动,每次参禅都耐不住,跑到后山摘山果,之后就会被师祖罚去佛堂抄经书,但师叔每次都会代为抄写,师父说,世上待他最好的人,除了师祖,就是这位师叔。”

祝青凌杏眸闪过疑惑,昔日感情如此要好的师兄弟,怎会走到这一步?

悟恒念了句佛号,“但是后来,师祖不知为何上折子将主持之位传给师父,此事已成秘辛,就连寺院长老也不知道内情,只是自那以后,师父与师叔关系就不复从前。”

裴承霖沉吟道,“你说的只能证明副主持有一定的动机,不代表他当真杀害圆空大师,你仔细想想,有谁靠近过圆空大师的禅院?”

悟恒皱眉回想,却想不出什么头绪,只得攥紧衣角垂头不语。

祝青凌抿了抿唇,蹲身看他,放轻语气引导,“莫急,越急越难以想到关键的疑点,不如静下心,想想平日里你会做些什么。”

悟恒点头,松开紧皱的眉头,慢慢捋着一年来在山顶禅院的点点滴滴。

“想起什么皆可讲出来。”

裴承霖起初对祝青凌的问话有些疑惑,细想之后便明白了她的做法,眸中赞赏更盛。

悟恒讲话也如诵经一般,带着平和味道,“每日晨起,小僧给师父去神泉打水,将茶具洗刷一遍后开始修行早课,待寺钟响起,就去灵观堂取来斋饭。”

祝青凌微微侧头,眉目凝重,从山顶禅院到灵观堂只有东边的小径比较平坦,能容一人通过,向西不远是陡峭崖壁,禅院南北两面翠竹环绕,如果有人趁这个时候上来,必定会与悟恒迎面碰上。

“小僧除了打斋饭,取烹茶的山泉,都在禅院里修习,听师父讲两个时辰的佛法,但是小僧真的没有毒害师父,师父待小僧如父,恩同再造,弑师之罪太重,小僧担当不起!”

悟恒双手伏地,额头触地,单薄的僧袍晃荡地挂在身上,彷佛一阵风就能刮倒。

饶是祝青凌不愿在审案时透露太多,看着一个不到十三岁的沙弥形销骨立也不忍心,“大人是咱们大灵王朝最为博学善辨的状元,连天子都青眼的人,怎会不辨奸邪,让大师蒙冤?你是大师教出来的徒弟,审案时还需要你的配合,务必多吃睡,少思虑,不然你饿倒了,哪里问得出线索,想查案恐怕还要靠道士。”

悟恒慢慢直起身子,“道士?”

祝青凌眉梢微挑,“你们这些和尚只会做场法事超度灵魂,招魂这种事,还是道士更拿手。”

裴承霖挑起一边眉梢,冷冽的眉眼稍缓,朝门外守门武僧吩咐,“今后斋饭多送些汤水,再取几本经书,只要在这座禅院内,悟恒的要求尽力满足便是。”

武僧将棍棒背在身后,单手行佛礼应是。

言蔚溜达一圈回来,手里拿着几个鲜红的野果,“难怪栖岚寺素有美名,果然是块风水宝地,后山有一片果子林,全是这种野果,裴兄要不要也尝尝?”

他随后又抛给祝青凌一个,朝她挤眼,“别客气。”

祝青凌也当真没跟他客气,果子微酸但没有涩味,她端详片刻手里的红山果,“悟恒,那片果子林离山顶禅院有多远?”

悟恒答:“不远,穿过南边的竹林就有一片,小僧偶尔也会摘些回来。”

“那片果子林去的人不少,毕竟在寺里不算秘密,捕头兄如果想从果子林入手,咱们只好在山里留到过年了。”

祝青凌只是惯于设想所有的可能,闻言也知道这条线索行不通,只得作罢。

裴承霖起身,“本官稍后派人送来。”

见他离开老远,言蔚叉腰在屋里打转,他可是今上指来协助他查案的影子卫一宿首领,却要和一群武僧一起看守犯人,当真是一点都不珍惜。

“不就是想把未婚妻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吗,本小侯爷干脆帮你圆了这个愿望。”

言蔚眯起桃花眼,勾起一抹邪肆的笑。

出了鹤慈堂不远的山路分岔,一条向山上,一条向东边香客禅房,祝青凌看到一间禅院前有衙役看守,心知书呆子要去探望李大人,忙紧步跟上。

禅院内环境清雅,两名衙役守在禅房门口,见裴承霖负手走近,行过拱手礼后放行。

李推官正斜倚在榻上,左臂用夹板固定后挂在脖子上,时不时疼得抽一口凉气。

祝青凌进来就看到平日里官袍严整的李大人皱着脸,额上挂着冷汗,抱着左臂龇牙咧嘴。

她抿唇收回目光,搬来一张圆凳放在榻边,待裴承霖坐下后才立在他身后。

裴承霖制止了想要起身的李推官,“冒雨行山路太过危险,路上稍有不慎就会出状况,李公不该铤而走险。”

李推官已过而立之年,为官资历又较他更长,私下里裴承霖对他很是敬重,以李公相称。

李推官叹气,“多谢大人关怀,昨日下官本想来听讲经,小女缠着要下官在家陪她,听说圆空大师遇害,下官想着大人一定焦头烂额,这才连夜赶来。”

裴承霖微微颔首,“李公无需担心案子,此地乃清净疗养之所,养好伤再忙公务不迟。”

他拂袖起身,吩咐王程留在禅房照顾李推官,大步朝外走去。

祝青凌见他离开,紧走几步到李推官身边,“大人,要想伤口好的快,只吃斋饭不行,需要有大鱼大肉大骨头才行,大人如果想吃,卑职去给您弄来。”

李推官止住痛呼,两绺胡子翘起来,“本官就知道你小子是可造之才,这深山野地本官也不高要求,能有条烤鱼就行。”

祝青凌忍笑,答应下来,见裴承霖走到禅院门口停下来,她轻咳两声紧赶上某位知府的步子。

她因为习武,身形比寻常女子高出一个头,但在裴承霖身边还是显得娇小。

见裴承霖去的方向是山腰的长老禅院,她迟疑片刻开口,“大人,卑职可以告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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