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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一女捕快

山泉处环境清幽,周围散布几座禅房,都是僻静的上等禅房,这里的一点动静都会影响禅房里的香客。

邻近山泉的小院里,油桐花成团盛开,风起时花瓣如雪飘进禅房内的棋盘上,对弈的男子一个长衫泼墨,气质疏离似天山幽莲,一个白衣胜雪,一举一动皆有万千风情。

“瞧,你的黑子都已经被吃了。”

言蔚微微掀起狭长的桃花眼,捻起一颗白子懒懒地开口。

他面容本就雌雄莫辨,皮肤又白,一手托腮倚在榻桌上,如同一株白玫瑰,风情万种。

裴承霖眉峰不动,唇角抿着落下棋子,墨衫广袖拂去花瓣,棋盘上黑子步步紧逼。

“你如今到应天府,京城万一有了动静,该如何?”

言蔚手中匕首打了个转,扎起果盘里一块鲜桃,“京中有你爹坐镇,翻不起什么浪头,要说担心,倒不如多担心你自己,我只是借着公务顺便看看你。”

裴承霖瞧了他一眼,眼神带着凉意,“谁允你跑来偷懒,还将使唤我爹当成理所当然的事?”

“你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可没带走全部人手,京城走了我一个,还有三宿影子卫可以差遣,怎么会让太傅亲自出手?”

言蔚身子朝他探过去,暧昧地挤了挤眼,“说起来祝尚书很久没上朝,到处寻找神医,看来你那位娘子病的不轻,你就不担心吗?”

裴承霖落棋的手停在半空,唇角绷紧,眼神凉凉道:“如果你想把这件事当成谈资,那你可以消失一阵子。”

朝堂上谁都知道,影子卫分为四宿,一宿神出鬼没,负责收集打探消息。

别人不知道一宿首领是谁,他与言蔚一块长大,他还能不清楚他的能耐?

只要他想查,就算是不透风的墙,他也能嵌一个钉子进去。

言蔚耸耸肩,“我是查到她不在祝府,可她的下落我是真不知道。”

他动用一宿的力量查了祝府的底细,还有进出京城的人员,守城将士也被他查得底掉,连家里狗下几只崽都一清二楚,却查不到两人的去向。

裴承霖抬头,眸光深深,隐有墨色翻涌,“上次去祝府探查,信誓旦旦说消息属实的人,可是你?”

这个消息来得突然,他甚至不敢去深想,指尖黑子似乎承受不住,裂出蛛网般的痕迹。

他虽然还有表情管理,但言蔚与他自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自然看得出他的情绪在发怒的边缘。

“先别急,此事我言小侯爷绝不会坐视不理,帮你把嫂子追回来,当日我顾念着你二人的婚约,没有掀瓦,咳,实地考察,问了几个下人,又观察祝大人的表现很正常,就信以为真,谁知道这次竟被鹰啄了眼。”

裴承霖敛了心口酸涨的情绪,端起茶盏饮尽。

他一直知道言蔚看似玩世不恭,心里却是有着底线,否则以他一贯淡然的性子,也不会见几个贵族子弟嘲笑言蔚娘娘腔时,挺身相护。

“既然她并非染病,墨荷也不必留在京中照应,何时回京?”

言蔚挑眉:“这么快就要赶我走,裴兄念我如果有我念裴兄的十中取一,也不枉我骑马三日不歇驿站,赶来报信的一片深情。”

裴承霖早就习惯他的不着调,从袖袋里拿出一把薄如柳叶的三寸匕首,纯金刀柄上嵌了几颗宝石,在日光下整柄刀流光溢彩。

言蔚双眼一亮,“我就知道裴兄还是在意我的。”

没等他伸手够到,匕首已经收回袖袋,裴承霖垂下眼帘落子,“既然来了,帮我办件事,查一下漕运使的动向,我要他的全部消息。”

言蔚复又慵懒倚在榻桌旁,“这把匕首果然不是好得的,行了,反正不是白跑一趟,我就帮你这一次。”

他起身伸了懒腰,收起果盘里的匕首朝禅房门走去。

裴承霖跟着站起,“难得遇上圆空大师讲经,何不留下听听?”

言蔚没有回头,“兄弟我就是个劳累命,要是耽搁了差事,今上发作下来,我这条小命恐怕要交代了,裴兄要是念我一点好,不如提前把匕首赠我?”

他又折回来,朝冷着脸的裴承霖抛了媚眼,后者直接无视,负手从他身旁走过,“知道事态严重,就少跟我贫嘴。”

嘴上说得不留情,擦身而过时言蔚觉得被撞了一下,手中多了个木匣.

言蔚心情颇好地打开,下一刻表情微微扭曲,“裴兄你是认真的吗?这刀柄是柴房出品吧?”

寺钟响起,佛堂里搭起讲坛,供桌上香烟缭绕,一僧白眉飘飘,眉目慈悲,盘坐在坛上,徒弟端来一盏清茶,蹑步上前放在矮桌上。

祝青凌几人来得早,抢到了前排,在拥挤人潮中勉强站稳。

祝青凌今日穿了身锦蓝暗云纹,在人群中极为出挑,是以裴承霖一眼就能看到她,唇角抿了抿,想起言蔚传的消息,他敛了眉间疏离神色走过去。

祝青凌正研究老僧手里的佛珠与上次的有什么不同,一阵好闻的沉香味袭来,她抬头看去,男子的侧颜有些逆光,但她还是认出了裴承霖。

她清清嗓子,“大人也对佛法感兴趣?”

裴承霖轻轻嗯了声,负手看着坛上老僧似乎不愿多交谈,祝青凌也歇了话头。

讲坛下的蒲团上坐满了栖霞寺的僧人,为首的僧人天庭饱满,额头正中一颗黄豆大小的黑痣煞是惹眼,同圆空大师一样披了身红袈裟,看来就是副主持了,巳时刚过,他朝旁边沙弥点点头,示意他上前叫醒圆空大师。

佛堂里香客微微骚动,想要朝前靠近讲坛,祝青凌站在原地有些困难,只好一手扶着铁尺稳住身形,尽管如此后方的推搡也没有停止。

裴承霖眉头微微蹙起,伸手扶住祝青凌肩膀,墨袖将她整个人圈在臂弯。

他的举动自然惊动了祝青凌,看着搭在肩上的手,她眉心轻蹙生生忍住想要拍开的冲动。

好在裴承霖很快移开,一贯淡然的面容上不见丝毫波澜,只是拢在袖中的手掌紧了紧。

圆空大师飘渺的声音响起,佛堂顿时安静下来。

祝青凌对佛经没有丝毫兴趣,无论大师讲了多少真理,她都能屏蔽在耳朵外面,只是常说千佛一面,大概是说佛家的心境相似,相由心生,才会看起来相似。

她研究了所有沙弥的面相之后微微点头,都是光头确实像,只是副主持似乎有些不同,眉间多了三道川字纹,不像是出家避世之人,倒像是常年愁绪缠身。

圆空大师讲经的声音绕梁不绝,众僧闭目敲着木鱼,香炉里烟雾缭绕。

祝青凌一副“我听不懂但感觉你很厉害”的神情,杏眸定在圆空大师披的正红袈裟上。

不一会她就数清了圆空大师袈裟上有多少格子。

裴承霖袖下的手微微渗出汗,昔日他看重的圆空大师的真言不知为何入不了心头。

他站在祝青凌身后半步,烧的正旺的佛香也掩不住鼻间的清香,如果说一开始只是猜测的话,此刻他几乎可以确定她的身份。

因为周梓扬的母亲出身镇国公府,而祝青凌是他唯一的表妹。

相似的眉眼渐渐重合,昔日圆滚滚的粉团子长成了少女,只是那股敢想敢做的劲头不减半分。

裴承霖唇角微绷,眸中翻涌的墨色平息下来,不管怎样,她能平安地站在眼前,已经是意外的惊喜。

佛堂突然起了骚乱,祝青凌脱离了神游状态,就见僧人都放下木鱼焦急地看向讲坛,而圆空大师慈祥的面容已然灰白,嘴角的血迹触目惊心。

“圆空大师!”

“师父,您别吓唬徒儿。”

“佛门清净之地,竟有人如此歹毒。”

副主持冲上讲坛替他诊脉,颤抖的手指试了几次,片刻,手里的佛珠断了线,散落在圆空大师的脚下。

“主持已经去了。”

几个寺院长老顿时六神无主,痛心地看着圆空大师,眼里都是有了湿意,“报官,绝不能轻饶了恶人。”

裴承霖大步上前,墨衫扬起一道凌厉的弧度,清朗的声音好似结了冰。

“将寺院封锁,任何人都不能下山,佛堂里的人单独关起来。”

香客们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份,可看得出他非富即贵,当即歇了躲麻烦的念头。

祝青凌从没想过一个备受尊崇的高僧会被人害死,而且还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立刻跟着上前查看。

圆空大师的面容安详得好像熟睡,手里还持着佛珠,在蒲团上保持打坐的姿势。

祝青凌蹲下来,说了句冒犯,就开始翻看高僧的眼睑,口唇,搬动高僧的手肘,竟然已经僵直。

她的神色渐渐凝重,再三检查高僧身上没有外伤之后,她直起身:“圆空大师的死因,应该是服用了相克的药物。”

正跪在圆空大师身边抹泪的沙弥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师父是喝了我抓的药才会......”

几位寺院长老的脸色登时沉下来,祝青凌眉头始终微微皱着,问:“抓药的方子在哪?”

沙弥的手微微发抖,从袖袋里拿出一张药方,“是山下济世堂抓的药。”

祝青凌穿越之后不喜欢看古籍,但中医还是感兴趣的,她拿起药方一看,“这就是一张普通的补气方,没有药性相克的药材,问题不是这张药方。”

旁边一位寺院长老质问:“主持一向硬朗,很少吃药,你所说的药物相克纯属无稽之谈。”

“是啊,主持一定是被人下了毒。”

僧人们低声的议论传到祝青凌耳朵里,她定了定心神,“圆空大师舌质淡白无华,眼睑内无出血点,临死前没有剧烈呕吐腹痛的症状,可见大师底子亏空,长期服用损伤佛体的药物,才会突然暴毙,如果各位师父不相信我的话,可以请仵作前来验看。”

副主持念了句佛号,语气沉痛:“老衲略懂医道,师弟的面相的确是体虚之相。”

裴承霖沉着脸将视线从圆空大师面容上移开,“悟恒,你常随在圆空大师身边,大师服过什么药物,你不得隐瞒。”

悟恒抹着眼泪:“师父从回了寺里就出现昏睡的状况,近日里愈发严重,一天中只有两个时辰清醒的光景,徒儿才下山去济世堂抓了药,今早才吃了一副,药渣都还留着。”

寺院长老喝道:“无论主持是吃了何种药,你是他亲传弟子,平日里只有你能接近山顶禅房,主持出事你逃不了干系。”

悟恒深深垂下头,不发一言,只紧紧攥着圆空大师的袈裟一角。

裴承霖并没有断言,回身朝伸着脖子的王程吩咐,“你随悟恒去把药渣取来。”

他看向副主持:“悟恒说圆空大师回了寺里,才出现昏睡的状况,药毒下了整整一年,你查点寺里僧人,凡是大致时间入寺的僧人重点看守。”

祝青凌轻声开口:“大人,未必只有僧人有机会作案,一些常来上香的香客也能留宿,未必没有下手的机会。”

裴承霖颔首,“既如此,副主持将一年来留宿寺院禅房的香客登记造册,尽快交给本官。”

佛堂外惊雷声声,雨幕笼罩整座栖岚山,给禅房众人的心头添上灰蒙的阴翳。

山顶禅院里,白木槿仍然生机正盛,尽力展现它的活力,而这盛景在众人眼里,却是一副沉重的挽联。

裴承霖看着榻上圆空大师脸上沟壑般的褶皱,总觉得下一刻那些皱纹还能重新舒展,他缓缓闭目,片刻后开口,“王程,悟恒关押何处?”

王程挠挠头,眼神朝旁边带刀的祝青凌不解望去,明明祝捕头就在旁边,上次大人还非常看重祝捕头,却让自己去关押这么重要的嫌犯?

他答:“回大人,悟恒现在已经关在镜慈堂,圆净长老派了二十名武僧看守。”

裴承霖微微颔首,“悟恒是圆空大师的亲近之人,吃穿用度与其他沙弥一样,不可苛待。”

榻桌上的一包油纸里包着黑褐色的药渣,祝青凌将它们小心分开,眉心微蹙,“大人,这个药方的剂量没问题,只有一些常用的补气药,除了人参。”

她肃声道:“如果没猜错,悟恒用了百年的老山参入药,老山参大补,危急时刻甚至可以吊命,但对于圆空大师来说,虚不受补,反而是致命的毒药。”

“那凶手不就是抓药的悟恒?”周梓扬缩在禅房门后,竭力不去看榻上的躯壳。

“真凶明明是给圆空大师下了整整一年药的人。”阿蒲沮丧道。

祝青凌抿唇,“这一切都是凶手设计好的,圆空大师整日在禅院清修,斋饭是灵观堂的人单独准备,大人不妨查查灵观堂。”

裴承霖不作声地望向窗外的阴云雨幕,这种天气自然不可能叫来李推官。

“灵观堂的僧人都已经禁足,眼下天色已晚,大人可明日去审。”圆净长老一手举在胸前,佛珠在佛堂已经断裂,长久的习惯还是让他一只手拢起。

“长老错了,谁也无法预料一晚的时间会发生什么,一场雨极可能洗刷许多关键罪证,一时不备的结果,可能是圆空大师的沉冤难以昭雪。”

祝青凌朝翻看佛经的裴承霖拱手:“大人,不如此刻去灵观堂里看看有什么线索。”

裴承霖颔首,手指摩裟几下佛经的封面,缓缓放在三足云龙纹香炉旁边。

“圆净长老还请带路。”

他大步朝外走去,吩咐道:“你们几人留在禅房看守,任何人不得靠近。”

祝青凌接过沙弥递来的油纸伞,转过禅院一角,还能听到周梓扬吓到变声的哀嚎。

灵观堂位于半山腰,是僧人的膳堂,雨丝斜打着门窗,时不时一个惊雷震得门窗摇晃,祝青凌进来后返身上了门闩,这才挡住大作的风雨。

圆净长老点上烛台,“灵观堂的僧人都关在膳房后面的柴房,施主如有需要,可以叫人来问。”

祝青凌四处打量这处膳房,膳房很大,灶台上只简单备着菜刀,碗碟,竹扒篱,几个淘洗菜的篮子放在墙角,摆着时鲜蔬菜的架子占据南面一整面墙。

祝青凌问道:“膳房的蔬果,调料都是哪里买的?多久采办一次?”

“这些蔬果都是从本寺的寺产处得来,隔三日便有僧人连同油盐米醋送上山。”

祝青凌点点头,接着查看架子上的蔬果,她检查得极是仔细,每颗包菜都要翻开菜心,嗅过没有异常才放下。

裴承霖拿起一个盐罐,看了眼里面的盐粒,“膳房里的僧人可有轮值?”

圆净长老回想了一下,“自然是有的,僧人入寺一年后,都要排到膳房,上次轮值正好是一年前。”

裴承霖蹙起眉头,“如此说来,这些僧人入寺时,圆空大师外出正云游,他们根本没有机会与大师碰面。”

圆净长老沉吟片刻,“正是,师弟这些年来潜修佛法,极少与人交往,身边只有悟恒一个亲传弟子随侍左右,就连寺院长老们也避而不见。”

裴承霖不语,他与圆空大师多次接触,深知大师慧眼如炬,悟恒既然是亲传弟子,品行必然是能够过关。

“本官与大师神交多年,对悟恒并不陌生,他对大师的濡慕甚至超过父子。”

圆净长老有一下没一下地拨着佛珠,“施主所言极是,悟恒的身世复杂,他本是一个布商的外室子,十年前那外室染病撒手人寰,悟恒在街上长跪不起,立了卖身葬母的木牌,师弟看他甘愿舍己渡人,便替他料理了后事,收为弟子。

“老衲也不愿猜疑悟恒,受戒之日他父亲找到庙里,允诺悟恒下山承家业,悟恒从始至终没有朝布商看过一眼,一个五岁大的稚儿竟能斩断尘缘,足见悟恒极有慧根。”

裴承霖微微颔首,检查灶台上的器具,不再言语。

祝青凌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字不差,秀长的眉蹙起,她抬头问道:“主持,僧人如果染病,在哪里煎药?”

圆净长老推开隔间的门,“寺院严禁明火,僧人如果染病,只可在膳房煎药,老衲与几位长老的药也是在此处煎好。”

裴承霖率先进入隔间,一股药味扑面,十几个炉子上坐着瓦罐。

祝青凌扫了一眼窗户,黑漆漆的窗外有闪电划过,映亮屋子里整齐的瓦罐,她抿了抿唇,正要打开瓦罐检查却被拉住。

“这里的药渣都已清理过,查不出要紧的线索。”

祝青凌向后一步,“这是卑职的职责。”

说完她一抱拳,取来烛台一一打开瓦罐检查,不只是看,还仔细嗅过,只是这些瓦罐使用多时,很难发现有用的线索。

裴承霖眸光在她弯腰的背影停留片刻,一言不发地取过烛台,查看起地上的痕迹。

祝青凌眸色专注,不停重复地打开瓦罐,嗅过后放下,在打开一个瓦罐时顿住。

“大人,瓦罐有古怪。”

祝青凌拿来两个瓦罐,摆在桌上,“这个瓦罐看外观与其余瓦罐无异,但药味明显轻了许多。”

裴承霖接过两个瓦罐,指腹触到罐底,有一层细细的粉末黏在罐底。

“这是木薯粉,加水可以熬成浆子。”

祝青凌肯定地说,木薯在大灵王朝没有种植,所以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样子,但祝青凌不同,在旁人眼里的高端舶来品不过是小时候寒夜路灯下的一块钱买到的零食。

“木薯,是何物?”裴承霖带着疑惑看过来。

祝青凌不知道怎样解释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食物,顿了片刻,“就是一种树根,也叫树葛,咱们这找不到,必须从很远的地方用船运过来。”

裴承霖眸光落在浅褐色的罐底,指节微紧,凶手为了谋害圆空大师如此煞费苦心,不可谓不毒。

“这种木薯,就是导致圆空大师体虚的药?”

祝青凌摇头,秀眉微蹙,“木薯只是一种食物,不会损伤身体,卑职只是觉得蹊跷,僧人来此都是为了熬药,怎么会有人用熬药的瓦罐熬木薯浆子,要知道木薯浆极难清理,可他却用同样难清理的瓦罐熬煮,似乎有些不合情理。”

门开了,王程夹带着山里的寒气进来:“大人,副主持方才闯进禅房,卑职拦不住,让他碰到了圆空大师的佛体。”

裴承霖眸色突然暗沉,将瓦罐塞进祝青凌手里,大步扎进雨里,祝青凌只来得及看到墨衫被风高高扬起。

圆净长老放下佛串疾走两步,“副主持怎会如此唐突,主持之位迟早是他的,他不该心急,插手大人办案,老衲这就去叫各位长老商议。”

祝青凌停住跟上去的步子,视线落在圆净大师哀痛的脸上,“大师此话是说,主持与副主持二人不和?”

圆净大师叹了口气,“老衲的絮叨话,施主姑且一听,他们师兄弟二人同为上任主持的亲传弟子,副主持拜师早,是师兄,师叔常说副主持佛根极慧,将来必是一代高僧,圆空彼时年幼,贪玩好动,念经时静气不足,老衲怎么也想不通主持之位竟然传给了圆空,这些年他们师兄弟愈加疏远,老衲看在眼里,无奈佛法不精,没能帮他们解开心结。”

“长老且放心,圆空大师是佛性深厚的不世高僧,所谓心结,不过是一粒尘埃,今夜山路难走,长老路上当心。”

没有迟疑,祝青凌将瓦罐塞到王程怀里,语重心长:“小心抱稳,罐子要是碎了,你下半辈子的饭碗也会稀碎。”

她抓起门旁的油纸伞冲进雨帘,山路泥泞难行,只有偶尔掠过天穹的闪电照亮前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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