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
陈排照常到了训练场,正好遇到了白伊萨,因为白天的事情,两个人之间都不免有些尴尬。
“你弹完琴了?”
白伊萨摇头:“没有,我在等你。”
“等我?”陈排坐在台阶上,“……有什么事吗?”
“就今天的事。”
陈排抬头看着她:“今天的事是我不好,你要是——”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伊萨犹豫着:“我是想问,你的腿之前有没有受过什么伤或者得过关节炎之类的?”
陈排一愣:“是有——关节炎。”
“那你晚上还是不要再加训了,如果恶化了很可能变成强直性脊柱炎的,很多老侦察兵都有这个毛病。”
陈排愣了愣,开玩笑地略过这个话题:“我老吗?”
白伊萨连忙摇头:“不老不老。”
陈排拍了拍台阶:“你坐。”
白伊萨坐下,却距离他很远。
陈排有些奇怪,好笑道:“我长得有这么凶神恶煞的吗?”
“——没有。”
“那我怎么感觉你很怕我呢?”
“有……吗?”
“没有吗?”
她抿了抿嘴,其实自己也不是怕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相处。
眼前的人是黑猫没错了,只是可能发生了一些事情,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可她不清楚,他以后会不会仍旧走上那条路,以前至少还有这么多年的相处基础,可现在两人才算刚有交集,还不太美妙。
万一以后他成了黑猫,那不得……
陈排看她不说话,转而问道:“你觉得——小庄怎么样?”
“庄焱?”
陈排点点头,等着她的回复。
白伊萨斟酌开口:“他吧,对于一个新兵来说,他的各种素质还是很好的,重感情,虽然有的时候有点执拗、桀骜不驯,但只要引好了路,他会是一个好兵的。”
“你和他不是经常对着干吗?之前还打起来了?”
白伊萨不置可否:“我和他的确经常对着干,我看不惯他,他也不服我,再加上——”
“嗯?”陈排好奇的听着。
“他女朋友和我关系很好,所以他就老是吃醋,说我抢了他女朋友。”
陈排无奈笑道:“你们才多大啊,就有对象了?”
白伊萨纠正:“不是我有,是他有。”
“他有,他有。”陈排顺着她说下去,“他的确是个好苗子。”
陈排又补充一句:“你也是。”
白伊萨侧目,抱住自己的膝盖。
陈排:“你的化学和外语怎么样?”
“外语还可以……化学——不喜欢。”
“不喜欢?特种兵选拔,化学还是占一定比例的。”
白伊萨松了一口气:“那没事,我虽然不喜欢化学,但成绩还是说过去的。”
陈排问:“说得过去是什么意思?”
白伊萨抿了抿唇:“就是……虽然不是第一第二,但前十名还是数得着的。”
陈排不禁感叹:也是,能进北大的,成绩能差到哪去……
“能在班里前十也不错了。”
白伊萨咬唇:“是……校里……前十。”
陈国涛直接傻眼了:“校里前十,您管这叫说的过去?”
白伊萨犹豫开口:“……说不,过去吗?”
“过得去……”陈排倒吸一口凉气,突然有了其他想法。
“你觉得喜娃呢?”
“喜娃,他训练时很刻苦,从不投机取巧,身体素质很好,也是难得。”
陈排赞同:“我看过你们的资料,你和小庄的知识方面肯定没问题。”
“但喜娃呢,他是初中毕业,以后遇到专业上的知识,难免会吃力。”陈排斟酌着,放缓语气,“都是战友嘛,能帮就帮帮,之前在新兵连你们也是一个班的,你看……”
白伊萨也放轻了声音,询问:“你是想……喜娃也去参加特种兵选拔吗?”
“我是看好每一个人的,谁都有机会参加,重点是能不能把握住这个机会,就算选不上,多学点东西也是有好处的。”
陈排斟酌一下。
“现在时间不像新兵连里这么紧了,大家都会利用空闲,多学一点是一点,但别的连也不像咱们连这么幸运,一下子收了两个高材生。”
“能者多劳嘛,是吧?”
不得不说,陈国涛是懂得怎么劝人的,态度温和,尊重鼓励,把选择权交到别人手上,却又让人没法拒绝。
更何况是一直受打压式教育的白伊萨,虽向来不吃巴掌后的甜枣,此时也像是被顺了毛的猫,欣然接受。
而后,两人在一起又聊了很久,从侦察连聊到了狼牙特战部队,又从狼牙特种部队聊到了中国军队的发展前景,二人如酒逢知己,不自觉就聊到了凌晨……
翌日——
苗连刚刚喝完一杯水,又让小庄去拿文件,小庄立即转身进屋。
指导员诧异地看着:“老苗,小庄这个鸟兵你是怎么收拾的?他可是出了名的刺头兵,哪个单位都不敢要,怎么到你手里就服服帖帖的?”
苗连自觉计划得逞,笑道: “这鸟的兵也是兵,只要是兵我就能调教!他敢跟老侦察班长打架的确证明他很鸟,但是他能为了战友掉泪也说明他讲义气重感情!重感情的兵就是好兵,我相信我老苗的的眼光没错!这小子以后一定会是名出色的侦察兵!”
拿着文件夹回来的小庄听见了,他站在苗连身后,眼睛一热。
苗连没看见他,还在继续说: “他呀,年纪小啊,刚刚17岁,毛都没长全就来了部队!我就当他是孩子,该夸的时候夸两句,该骂的时候骂几句他就老实了……”
“你就看我那一排长,刚来的时候也是个毛头小子,才几年,就长成一个优秀的侦察排长了!不必谁差!”
小庄在苗连身后抹着眼泪。
指导员眼尖看见了,就笑: “哟!我们的娃娃掉金豆了?”
苗连回头: “哭啥?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军功章都拿了住了!赶紧给我一边去!”
“是。”小庄低头把文件交给苗连,转身就跑去了训练场。
苗连无奈:“这孩子……”
训练场那边,陈排看着战友们两人一组对练,喜娃在白伊萨的引导下倒是进步很快,可白伊萨像是只当了陪练。
两人相差有些悬殊。
他停下步子:“白伊萨,出列!”
她不明所以地过来。
陈排:“你这样不行啊,先等等,待会儿我跟你练。”
“那……”白伊萨看了看身后站的原地的人,“那喜娃呢?”
陈排把目光投向了坐在车后的庄严。
……
指导员看到了白伊萨和陈排,问道:“老苗,你们连的那个女娃娃和你的一排长怎么回事儿?”
苗连很是无奈:“这俩孩子,我也不知道怎么的,之前还挺僵的,没几天就和好了。
指导员:“昨天打架的事可是都在连里传开了,说你老苗的侦察连里有个女娃娃把那些老兵们都打趴下了,一个个输得惨不忍睹,还有你最中意的那个一排长,两个人也是打的不可开交,都挂彩了!你倒好!一个都没处分!”
“不能有点事就处分,太压抑他们的个性,即使是好苗子也发不了芽!”苗连悄声问,“而且,你不觉得这俩孩子挺合适吗?”
指导员怀疑:“你当时不会就是凭着这个把那女娃娃留在你侦察连里的吧?”
苗连笑了笑,不说话。
指导员一瞪眼:“老苗,你可真够阴险的!白捡了这么一宝!”
苗连看了看陈排:“是那小子捡着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