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04 无夜的天空城？

瑞米特天空城，并非永昼的天空城。人们称其为“不夜城”只是因为其在夜晚的繁华程度丝毫不亚于在白天的程度。

几人在天空城的边缘游玩、交谈，直到最后互相靠在一起，看着太阳从天空城正下方大约二十几度角的地平线上落下。

夕阳落下，天边的晚霞正在为这片天空抹上今天的最后一丝颜色，让天空中被染为橘红色。这橘红随后覆盖在了天空城上的每一片大地上。

几人身后，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发出显得光亮但却并未有多么耀眼的金色的光芒，就好像自己正在置身于金色的天空下那般。夕阳的余晖也随之彻底消失，只剩下面前的晚霞，和身后的那闪耀着的光。

微风山谷当中的莉尔维亚现在正在数着数，在几乎所有的风灵陷入梦乡的时候，她一个人躺在神殿顶层的不知用何种材料搭成的和神殿浑然一体的瞭望台上数着天上的星星。

“这颗星星每次都这么亮，而且位置也总是不变。”

即使她知道，那边是瑞米特天空城发出的金色的光芒，这光在外界人们的眼里仿佛多了一颗星星一样。

瑞米特天空城的光辉正在闪耀，将天空城里面的许多地方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亮。而这里的夜市此时也正在为自己做着准备，似乎在等待着人们的光临。

等一会，就可以看到这里的夜景。

英格玛身后的棕色斗篷被天空城的中央部位所发出的光几乎染上了一层金色，而萝洁则是在英格玛的背后用双手搂住英格玛的胸口，然后将他搂在自己的怀里。

日落，天边只剩下一道又一道深蓝色和紫色。随后这些颜色也逐渐被属于夜晚的那片黑色所淹没。

“下一次出来逛的时候记得回收一下自己的白色斗篷，否则这晚上谁能认得哪件斗篷是谁丢下的。”佐特说道，但是也只是给出了这个想法而已。

萝洁却并未想到解决措施，而只是在英格玛的背后抱着英格玛并和他一起坐着。现在看上去英格玛就是萝洁的男朋友一样，但只因为两人以前是关系要好的同事就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想到这里，英格玛拍了拍萝洁放在自己肚子上的在右手上垫着的左手手背，暗示让萝洁现在不要像这样抱着他。

“呃……那好吧。“萝洁悄声说道，然后便松手了。

事到如今，萝洁只好作罢。

“我想着……那个斗篷的话，我们可以不将其完全摘下来后扔掉，而是只将兜帽摘下，但仍然将斗篷穿在身上。“莎莉突然发话了，”这样的话……省得我们在回来的时候再去找斗篷了，也省得在斗篷丢了之后再买一件斗篷了。“

艾伦表示同意，不过只靠一己之力可能没办法将这个事情真的推行过去。在迷雾使者的传统中，在雾散去之后脱下白色斗篷属于传统行为。佐特则有点犹豫，这样的话可能会被别人鄙夷吧。

毕竟曾经发生过两位异邦迷雾使者在起雾的时候做一些羞于启齿的事情但在雾散后刚好被别人看到的这件事。随后这两位异邦就被赶下了天空城，被送到了沙德拉。

算了，不扯这么多了。

在夕阳彻底落下去之后，天空中就只剩下一片深黑色的、很容易让人遐想的背景，和一点又一点在天空中以某种规律排布着的星星。

星光点点，虽然很美丽，但在瑞米特天空城的耀光之下，星光却并不相形见绌。

因为星光之美就在于星空由许许多多的星星组成。而非一枝独秀。

艾伦首先起身，说自己要回到天空城内部的人们居住的地方了。

这里虽然很亮，但是由于没人，所以这里显得很冷清。

那座石雕拱门的残骸沐浴在了这片天空城的光辉中，就好像天空城的光辉是普世的光辉一般。艾伦的脚步缓慢走到这些散落的、上面还残存着雕塑的的石块的一旁，盯着这些石块，然后伸手抚摸着这些石块，就像是自己在伸手摸着自己的孩子一样温柔。

“……”

艾伦什么都没说。

然后，其他四人相继起身，让自己走向这拱门处。

这座拱门的残骸就好像有着什么灵气一样正在吸引着几个人一起去抚摸它，也许这个东西就是天空城昔日的辉煌的见证吧。不过谁知道呢？

可能没人会知道天空城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也许会有人将天空城的故事带下这片大地上的。

希望如此。

萝洁和英格玛紧紧靠在了一起，就如同亲密无间的小情侣一样。

现在看上去，萝洁和英格玛之间的关系就快要由简单的同事升级为情侣了。

也许就是这样吧。

如果洛娜还活着的话，她可不会让她的哥哥和一个和她差不多大的妹妹去玩耍。

洛娜，一条小河的名字，发源于法莱克提，流经伊拉曼多，最后流入一片未知的地带中，可能就是星海中吧。

“星空城，不是别人，正是我们自己。”这是第二代星剑士的夙愿，就是让人们生活在一个乐园当中，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不安定和不安全。但现实给二人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地灵当时亲自给他们俩上了一课，内容就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曾经的地灵所过的生活就像是乌托邦那样，安详、和睦。而直到瑞米特翼人南下进行大规模侵略开始时，地灵一族差一点被灭族，全族人口从三百多万人锐减至不到两百。当然，这是一千多年前的事情了。

五百多年之后，地灵对千年前瑞米特天空城几乎将自己灭种的仇恨发泄给了刚刚降落在地上不久的瑞米特天空城，直接导致了瑞米特天空城刚刚落下后被迫再次升起。

一些地灵被临时在上面后，自己想了个办法安全着陆。

用的手段很简单——降落伞。

他们在上面也曾四处搜刮布匹和线绳，为自己制造一个简易的降落伞以降落到地面上。但即使这样，伤亡率仍然高达35%。

五百多年过去之后，地灵和瑞米特天空城也逐渐达成和解。

这段刀与血的故事，现在早已成为历史。各大种族早已和平共处，且高度自治。

艾伦一边走着，一边将这段历史讲给了萝洁和英格玛。并且艾伦从头到尾都没有使用过带有正面或负面意义的词语，比如，他用“想法”替代了所有诸如“梦想”和“野心”之类的词语，用“毁灭”替代了诸如“屠杀”和“清除”之类的词语。

“毁灭”一词，对于艾伦而言，属于中性词汇。

大概走了有半个多小时之后，几人终于再次走到了平整的青石板小路上。

顺着青石板小路继续走，可以走到大路上。而顺着大路走，天空城的夜市也就顺着大路蔓延着。

夜晚的瑞米特天空城和白天的瑞米特天空城之间，两者的景象几乎相差甚远，甚至可以说是截然不同。可惜的是，固步自封已久后的瑞米特天空城已经和地面上脱节了。

夜晚，相比于白天，道路中间多了若干把小凳子和若干个小摊子。

有的地方卖着特色食品，而有的地方则是卖着酒，也有些地方则是单纯地提供一个给人看表演的地方的。

英格玛完全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代表着什么，但是他现在见识到了，见识到了瑞米特天空城的夜市的那片宏伟的景象。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在夜里也有集市，在达拉尼是从来都没有什么夜市的。

英格玛和其他人一路转着，一路看着。

他口袋里的撒拉弗还够让他坚持两周。不过既然到了这里的话，他首先得找到一份工作，至少让自己有一份收入来源。

女仆咖啡厅什么的，在瑞米特天空城上？

不知道，但至少在升格者的区域中，没有。

而他最会做的事情，就是写歌和唱歌，以及弹奏达拉尼六弦琴。

达拉尼六弦琴的样子长得和吉他差不多，唯二的区别就是六根弦的材料不一致，但粗细相同。而他却忘了把自己的琴带上，这就很闹心。

除此之外，他的佩刀也被他放在了家里，让它们在自己的刀架上静静躺着。

来这里不需要带刀，因为他是安全的。

“话说回来，我们今晚去哪里吃顿饭呢？”

萝洁感到有点饿了。在玩了这么久之后，她感到一股饥饿感从腹部传来。“我们得赶紧找一家地方好好吃一顿，然后就各回各家，反正天也晚了，我现在又饿又累。”她的这句话说得有气无力，但这确实提醒了艾伦他们还没吃晚饭。

“这附近找一家吃吧。”艾伦说道，同时也扫视着周围到底有什么卖吃的的地方。在寒冬中，一顿热乎饭是最好的提振士气的东西。“唉，不过看上去你也的确饿了吧，萝洁。”

萝洁点头了。

一旁的佐特和莎莉则是在路边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就立即点了两碗羊肉面加上十串烤肉，让自己首先好好吃上一顿。

还是那句话，民以食为天，食以味为先。

“哎？莎莉和佐特呢？”英格玛感到自己的周围突然少了两个人。他才反应过来后用一种疑惑的口气对着背后的萝洁问道。但是他刚刚问完的那一刹那，他就看到了莎莉和佐特在一家路边小摊子上点了两碗羊肉面，加辣的。

“等一下，在那边！”英格玛上句话刚刚说完，就立即跟上了下一句话。

至少，今晚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

在等待上菜的时候，莎莉和萝洁似乎一句话都没说，只剩下佐特、艾伦和英格玛之间谈论着一些事情。

莎莉这一次彻底打破了自己曾被迫恪守的那些清规戒律，她也终于感受到了自由的美好。因为自己的行为，就需要自己负责，就需要自己一个人进行负责。其他人无权干涉，也没必要干涉，好歹莎莉也是个大女孩了。

现在的她抓起了一根烤串就用牙咬住上面被烤熟的、上面洒着辣椒粉与盐的混合物的小肉块，然后将它直接吃进了嘴里。一股带着点辣的香味从她的口中蔓延开，这是她以前从来都没有尝过的味道。

在家人们的认知里，“保持圣洁”就是恪守家族内的那些规矩。用一句话来形容现在的莎莉的样子的话，“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英格玛和其他两位翼人还在聊着天，首先从英格玛刚刚登陆天空城时的所见所闻，到现在对天空城的想法，然后再到他对探索整个天空城的意愿。不过英格玛给出的答案却让艾伦在感到大跌眼镜的同时也感到耳目一新。

“总而言之，这里压根就没有对外宣传的那样神圣而光明。不过相对于达拉尼而言这里的气氛更为自由。在达拉尼，我所看到的人们就像是行尸走肉，人生完全没有任何希望，就是为了赚到那些少得可怜的钱以获得那些和寡头们相比少得可怜的资源而苟且偷生罢了。而且，那些寡头们恨不得让人们免费为他们干活。”英格玛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有些许恼怒，但也有无奈。“也就只能靠第三代星剑士来拯救达拉尼的人们于水深火热之中了。”

说到这里，当艾伦听见“星剑士”这个词的时候，他似乎想到了点什么事情。

第一代星剑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而第二代星剑士则看上去像救世主，但实际上还是对此无能为力。

“除此之外，人们都被迫害着。在我倒数第二份工作，就是在当一个普通小餐馆的服务员的时候，那边的领班整天闲的没事就骂人，说‘活干得这么烂还不如去死’之类的话，我也在一怒之下选择了辞职，之后到了艾玛的女仆咖啡厅。在那边我们企图带来的祥和与希望，和整个达拉尼当中的那份压抑与绝望，就是小巫见大巫。而我们的行动就真的，真的就像是螳臂当车。最后咖啡厅被寡头挤掉了。”

说到这里，店小二给这五个人每人端上了一杯清茶。

当然，宋家二姐妹的杰作。

英格玛呷了一口茶之后继续说道。“那个咖啡厅唯一的优点就是资源多，除此之外，我从未从那个咖啡厅当中感受到有一丝笑容和幸福，就像是在达拉尼随处可见的普通的咖啡餐厅一样。“

萝洁此时也跟了一句。“的确，但是问题就在于这该死的劣币驱逐良币。作为已经倒闭的希尔瓦女仆咖啡厅的一位女仆和唯一的咖啡师，我很有资格说这句话。对方的咖啡我也悄悄喝过一次，口感和我所调配的一模一样。”

缺德，但不违法。

不过在瑞米特天空城，这些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几人吃饱喝足之后，就互相分别了。

只有英格玛和萝洁还走在一起，现在英格玛缺少的东西也就只有个临时住所，以及一份稍稍体面一点的工作。

——————————————————

达拉尼只是个虚构的城市。

如果这章被封了的话，只能说明现在的问题大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