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北景【07】

长柄雕花的银制餐叉“叮”地一声碰到盘子，用力过度戳破心事，腌渍过的树莓流出嫣红汁液。卡米尔没去看雷狮，只说：“嗯。”

雷狮在报纸后拧出一声尬笑，也没了下文。

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也许是初来这北方，即使污浊潮湿的空气可以容忍，但是低温仍然无法适应，于是卡米尔每次出门都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工人们总在低声议论着什么，今年整体的纺织业都不算景气，扩建厂房购置机器以后资金有些紧张，雷狮的工厂倒是从不拖欠资，只是所有工人都在要求加薪，联合工会向所有厂主请愿，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开始罢工抗议。

“那应该怎么办？”一位厂主摘下眼镜，焦躁不安地擦拭着镜片。他们在工人们罢工第一天就聚到了雷狮家里开会，在这栋房子的会客里，只要从窗户中放眼望去，就能看到拥挤污浊的工人住宅区，那里也有几个尚在顺吮着手指的孩子，仰着脏兮兮的小脸往这里好奇地窥探。

“真这么想看的话，我大可以为您提供望运镜。”雷狮毫不客气打断了厂主们的低声议论，于是目光又重新聚到这里——雷狮的那把高背扶手椅上。卡米尔安排了曲奇和红茶，但现在显然没有人关心茶杯里加奶还是加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