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北景【08】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步，谢谢你，卡米尔，”雷狮拍拍卡米的手，少年点头回应，“工厂的运转已经出了问题，如果薪资提高那么显然没办法继续运转下去，只要熬过这个冬天……”

“但是这样下去订单怎么办？”“让那些机器自己跑吗？”“工人们简直就是贪得无厌……”厂主们七嘴八舌地讲话，卡米尔忍不住皱眉。雷狮思考片刻，开口道：“可以再从乡村雇佣人过来，成本是可以负担的……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了。”

“但是……”

“有办法就提出来，没其他解决方案就闭嘴，”雷狮终于也不耐烦了，伸出手指在扶手上敲了敲，“只会磨嘴皮子算什么，每次出问题只会躲在屋子里发抖吗，绅士们？”

这句话彻底堵死了厂主们的嘴，平曰里趾高气扬的资本家碰上这种事情也是无可奈何，偏偏当下除了雷狮的提案再找不出第二个解决办法，只好忧心忡忡各自回家了事。

雷狮坐在窗前，看着门口街道上最后一辆马车消失在转弯处，煤气灯已经亮了起来，街道上夜雾渐浓，像是隔了层磨砂玻璃。卡米尔知道雷狮不愿意被打扰，只是坐在兄长身边安静作陪，红茶已经放凉了，杯壁上的热气冷凝成水珠成滴汇下。雷狮已经无心读报，身上戾气在转向卡米尔之后又无形化开，只剩下无奈：“卡米尔？”

“大哥。”卡米尔专注地凝视他，蓝色双眼波澜不惊，宛如英格兰南部乡村的湖泊。

“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雷狮眉头皱着，一向精神奕奕的男人面上露出几分倦色来，显然是被罢工和会议连环折腾得头疼。工人们想养活全家，这有什么不对？厂主的确拿不出线，这又什么不对？继续下去只会是死局，两败俱伤罢了。卡米尔想去握住他的手，又觉得过分逾矩了，沉默半响，低声回道：“您——是对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