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环境也会影响身心的变化,她安慰自己。不过更奇怪的是有时候她会莫名胆怯苏九,有时候却是心生厌恶,这实在没有道理。她第一次见他,却总觉得曾经见过他。他的眼神,他的笑容,他拿剑时的姿态,他挥剑时的杀气,都似曾相识。
她疑心自己是否之前看过什么好玩的话本与苏九相似,然而确实想不起了。
说起来,绯衣从小头不疼眼不花,阿姜说她的身体好的不得了,但是自从到了花虞坊,她总觉自己身子不适,却又说不清究竟是哪里不舒服。
她抬起头,适才收了自己的思绪,细细瞧了瞧花虞坊主,她着紫色的纱衣,像误入凡世的精灵。绯衣是看过她跳舞的,花虞坊主舞姿名扬天下,柔若无骨,美若仙灵,她时常戴着金色的面具,苏九也曾淡然道:
“花献败也在容貌,成也在容貌。”
绯衣疑惑地问:“为何?”
“曾经她倾国倾城之时,只是因其容貌,现在她仙容尽失,天下人终于看到她的舞姿了。”一语出口,竟是夹杂着些许叹惋的欢喜。
绯衣诧异,道:“那,她是因为什么毁了容貌的?”
苏九却只冷冷看着她,不再说话,她只得噤声。花献是什么人,有何不为人知的往事,不得而知。
这些天她只是十分努力地习舞,苏九没有正经理由把她留在苏府,只好让花虞坊教她舞蹈,他很坦诚,苏府的大公子苏涣泽是个纨绔公子,很喜欢善于舞蹈又面容姣好的女子,如若她在苏府家宴上得他注目,定会有留在苏府的机会。
他戏谑道:“绯衣身骨奇佳,适合习舞。”
不过,究竟是不是戏谑,也是不得而知的。
花献也很喜欢绯衣,奇怪的是花献的眼神总有些复杂。
就像现在,花献一边诡异地笑一边道:“你不要害怕,我觉得已经足够了,你幼时的基础很好,现在舞得很美,这张脸,苏涣泽也一定很喜欢。”
绯衣看了花献一眼,沉声答道:“我不害怕。”
“……”
实际上,绯衣的内心已经兵荒马乱了,自小身居红潭山,她对美丑实在没有什么概念,只觉五官端正便是美,面容残缺便是丑,现在花献毁了容貌却夸赞旁人好看,她与苏九关系密切,是否痛苦于无法助他,又是否怨她取代了她的位置。
良笙向来聪慧,绯衣向来疑神疑鬼。
花献顿了一下,道:“家宴定在后日,今日午后公子会带你置办衣裙。不知你从前是否穿过广袖绯羽裳?”
绯衣有些困惑,问道:“为何不早些给我?”
花献道:“本就是赶制的衣裙。”
她的声音有些冷漠,绯衣不知道该说什么,却见花献突然退后了一步,绯衣回头,原来是苏九来了。
苏九向来喜着墨衫,绯衣有时盯着他看,觉得实在俊逸,从前小人书里的句子一个接一个往她眼前蹦,那些绮丽梦幻的才子佳人,也曾让她心生向往,不过,这与如今的她,着实没有任何关系。
他看向她,似笑非笑:“我们去阑裳阁。”
绯衣只好跟着他走,眼神落在他衣袂上的滚云纹,又开始想入非非:不知苏九是否婚配?
她正想的入迷,苏九突然回头:“从前的你,如何称呼良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