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经意

楚伊觉得疲惫，每一次交锋都是两败俱伤，当然，交锋只是好听一点的说法，说难听一点是对峙是撕逼。如果不是盛鑫源已经踩了楚伊的底线，楚伊会选择和之前一样沉默避让。好像已经过了那个什么事情都要争一个对错的年纪，高中时候楚伊总想努力证明自己给所有人看，现在她只想证明给成越看。在乎一个人的想法比在乎一群人的看法要轻松很多，和盛鑫源说清楚后，楚伊突然倍感轻松，就像心里有块石头落地了一样。

乔葳押着周绪之来给她道歉，楚伊很认真地看了周绪之一眼，轻轻地摇摇头。不想说原谅，也不想计较，虽然周绪之在言语上确实对她不够友好，但是在被人质疑她的时候，他确是站在她这边的。换个角度，周绪之的态度让成越和楚伊之间有了微妙的平衡，时刻有人提醒着楚伊保持好距离，克制好对成越的感情。

排练并不是都顺利，有时候楚伊还是会藏不住的秀起来，有时候是对编曲掌握度不够会忘掉间奏。还好，成越和乔葳都算包容，他们体谅楚伊的忙碌，这让楚伊惭愧。楚伊知道成越的事情其实比她多，她不知道成越是怎么安排时间的，不管再怎么忙碌他都精神奕奕，每一件事情也都尽量做到最好。

从楚伊的衣着包饰，成越知道楚伊的家境应该是小康之上，家境还算优越的漂亮女孩却还这么努力，成越心里对楚伊的评分越升越高。成越自然不会知道，那些他发现的两个人的共同爱好，是楚伊的刻意为之。包括学打台球，学打德州扑克，喜欢某个不算热门的作家，学习法语。周绪之曾在某次楚伊下法语课匆匆赶来排练时酸她：“你是因为某人会讲法语才学的法语吧？”

楚伊是这样回答的：“我爸妈在南非，那里除了讲英语还讲法语，我妈妈希望我在学有余力的情况下，像弟弟那样，也能熟练使用法语。”

在和成越吃了几次饭后，楚伊大概掌握了成越的口味和偏好，有一次楚伊点菜，“不经意”地点了好几道成越喜欢的菜。结果菜单的成越看完后有些疑惑地看向楚伊，楚伊回以坦然的微笑：“怎，怎么啦？我，我好像点多了。“

成越笑了笑，把菜单递给乔葳，心想：可能都是本市的，所以口味相近。等地上菜的空隙，楚伊撑着下巴敛着眉眼发呆：哪有那么多巧合，不过是费多了心思进而显得不经意。

乐队的名字是早就定好的，和楚伊没有关系，楚伊也不在乎。除了参加学校的演出，乔葳还会去外面争取商演的机会，也会参加一些大小音乐比赛。随着经验的积累和乐队成员之间默契地增加，成绩变得越来约好的同时，成越看向楚伊的眼里多了些柔和。

时间过得太快，如果不是在宿舍楼陋下偶遇一场闹剧，楚伊都没意识到她和李晓慧已经很久没有交集。有听说李晓慧和其他学院的某个富二代学长在一起了，听说她常夜不归宿，听说她的衣服和包包常换常新且价格可观。

李晓慧大概是以为对方肯为她花钱便是真爱，殊不知对富二代来说：能花钱解决的便不会动真心。富二代学长有个在国外留学的门当户对女朋友，也许是李晓慧太高调，“正房”带人找上了门。

如果让李晓慧选择最不愿意谁看她笑话，毫无疑问是楚伊，楚伊有这个自知之明，正要提步走开又因为一句话停下脚步。

“读大学就是为了傍大款跨阶级，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

楚伊看着李晓慧希望她反驳，可惜李晓慧就是一个窝里横，一张脸涨红却吐不出半句话。没有人维护李晓慧，楚伊于心不忍，拨开人群站到李晓慧跟前，把她挡在身后。

“我必须要纠正你，首先F大不是普通的大学，其次我们能凭本事考上F大的热门专业我们就有能力给自己更好的人生，不需要自降身价去迎合你所谓的“土大款”。起码，你能靠钱上国外的野鸡大学，但不能用钱买和我们一样的文凭。”

私底下的楚伊话很少，她也很少会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她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声声入耳。那天的闹剧以男主角的出场落幕，楚伊在男主角到场的那一刻悄悄退散，她不需要感谢。事情发生在李晓慧身上，但楚伊却仿佛预见将来的自己，片刻后又自我否决。成越不是会脚踏两条船的人，楚伊相信成越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是真的出于喜欢，毕竟那个女孩在楚伊看来是那么普通。楚伊常常问自己：成越的女朋友到底比自己好在哪里？ 又自己给自己答案：遇到成越更早，家世更好，也许性格更开朗。。。

乔葳在排练前找楚伊搭话，美其名曰联络感情增强默契，他的手肘半撑在吊嚓上说：“没想到你还会英雄救丑，真不像你。”

楚伊莞尔，这是什么神仙形容词？

“我考上这所学校费了很大的力气，就是想证明自己值得更好的，我不允许自己的努力被人家物化。” 通往象牙塔顶端的路有多窄楚伊一直不知道，她只知道那是一条随着时间自毁的无法回头的路，一不留神就万丈深渊。

乔葳问楚伊是不是有什么故事？楚伊腼腆地笑了笑：“退了艺术团，辞了所有职务，停了所有喜好，全部时间用来读书。现在我倒常常失眠，可高三那段时间，我常常在往返家和学校的路上睡着，只要给脑袋一个支点都能睡着。”

高三那段时间，楚伊尝遍了世界各地的咖啡，每天都要靠好几杯咖啡续命。进入高三后，她的房间多了张很高的书桌，方便她站着写作业。原来的书桌上还有一个细细的针，是在困的时候扎自己一下，又能清醒一会。

楚伊也常常庆幸她能在高二的时候醒悟：她用骄傲伪装自卑，她太渴望被喜欢被关注反而弄巧成拙。对于高中生来说，学习成绩才是万年通行证，当她收敛光芒远离人群的时候，人群又向她靠拢。

“那，你会不会想找一个富二代男朋友？”乔葳的最后一个问题楚伊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进门的成越和周绪之打断，楚伊笑着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