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三人行

虽然只是亚军，经济一班还是开了个庆功会，楚伊有正当的缺席理由。作为功臣之一的时雾，整晚很克制，兴致不高，他脑海里一直有一双手，那双手搭在楚伊的肩上。

年轻就要狂欢到最后一刻，经济一班的同学们乘兴而归，在路上碰到戴着耳机疾走的楚伊。

“楚伊？楚伊，楚伊伊，站住。”钟媛眼神好，远远看着楚伊的背影就喊，看楚伊没有反应，还挣开了扶着她的易纤纤，冲过去跳到楚伊背上。

“啊。”楚伊被吓了一跳，看到是钟媛才缓过来，撤下耳机带晃了晃。

“我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你不是开了间房吗？”钟媛脸红红的，一看就是喝了不只一点，但是说话却不大舌头：“咱学校论坛都炸了，你那个阿舟揽着你肩膀的照片被挂上论坛，表白墙上今天跟你表白的信件都撤下好多。。。”

楚伊不太习惯除了许静凝以外的女孩黏在她身上，尤其钟媛一身酒气，她一身僵硬试图把钟媛拉远点。

被拉开了一点的钟媛立刻又抱紧楚伊的手臂，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大喊：“时雾，你过来，过来。”已经走近的同学们都去看时雾的反应，看时雾停在几步开外，钟媛不耐烦地接着喊：“快过来啊，快！你不是有话要跟楚伊说吗？”

楚伊只想扶额，顺道加快步伐逃离现场，奈何钟媛紧紧拉着她。班级的同学都在起哄，时雾依然站着不动，只是两眼含情专注地看着楚伊。时雾在看到楚伊的时候松了很大一口气，不是他龌龊，也不是他想多想，可是一想到楚伊有可能夜不归宿，他就难受。

片刻后，时雾缓缓走到楚伊跟前，起哄的众人都屏住了呼吸。时雾笑起来有两个小虎牙，右侧还有个浅浅的酒窝，颇有阳光少年的味道。楚伊尴尬地挪开眼，时雾的笑淡了，连眼里的光都暗了暗。

“我想说，”时雾特意停顿，“merry Christmas，还有，快关门了，得走快点。”

唏嘘声此起彼伏，片刻后，经济一班的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跌跌撞撞地一起往前冲。楚伊一边庆幸一边和易纤纤一起拉着钟媛加快脚步，被拖着走的钟媛一路骂时舞是怂蛋，楚伊但笑不语。

熄灯前钟媛从包里掏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说：“时雾给全班都送了圣诞礼物，这份是你的。”只有时雾和楚伊的舍友知道，楚伊的与众不同：除了一颗苹果，巧克力，还有一个钥匙扣。

“对了，你椅子上那个大大的袋子里装是啥礼物，让我们来一起开心地拆礼物吧。”钟媛偷看到了楚伊这份与众不同的礼物，心里酸酸的，又瞄了眼楚伊椅子上那个满装得满满的袋子。虽然礼物不是自己的，但是钟媛就是想一起拆，享受拆礼物的那份快感。

楚伊从善如流，开着台灯拆来自两个最好朋友的礼物，越拆越想翻白眼，深深地叹了口气。

白芷昕都笑出了声，“你这两个好友是天生一对还是故意的，一人送一只鞋子，一只袜子，一只手套，一只拖鞋。。。”

可不，天生一对，潘衍舟说了：“元旦我带凝凝去跨年，想，正式跟她告白。”潘衍舟其实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楚伊的态度，楚伊低头沉默了很久，再抬起头时脸上的笑容真挚。楚伊说：“总算下决心了？仪式感很重要，一个新的身份需要一个隆重的开场。”

圣诞当天恰好周末，难得的晴天，校园里人流不多。潘衍舟揽着许静凝的腰，许静凝的右手从潘衍舟背后横过，去牵楚伊的左手，潘衍舟的右手虚搭在楚伊的肩上。别扭又和谐的画面，三个人在学校的景点拍照打卡，殊不知他们也成了别人的风景。

楚伊偶尔会走神，只有许静凝和潘衍舟一直情绪高涨，他们也假装没有看到楚伊的失态。许静凝和潘衍舟自拍完，回过头去找楚伊，“不二，快跟上。”

许静凝往旁边走了一步，空出中间位置给楚伊，楚伊好笑地走到许静凝的另一边，撞了撞她的肩把她往潘衍舟身边推。

三个和尚没水喝，三个人的友情总有被冷落的一个，何况是两女一男的组合。闺蜜/兄弟为爱反目成仇的剧情一直在上演，早在初三情窦初开的时候，就有好事者问过楚伊这个问题。只是，那时候的他们还很单纯，友情很简单，潘衍舟和楚伊都让着许静凝，许静凝是三个人团体的“头”。

真正意识到他们三个也走入俗套是高三伊始，楚伊那些没有输出口的情绪一直往潘衍舟身上堆积，而潘衍舟似乎也把情感往她身上倾斜。他们两个第一次单独约，在许静凝最喜欢的甜品店里，一叠叠甜点上桌，碟子和桌面相碰的每一声轻响都像敲击在他们心里。许久，两个人相视而笑：桌上摆着的都是许静凝喜欢吃的，连饮品他们都点了三杯。

楚伊和潘衍舟都知道彼此不是对方的理想型，可是年少的他们太容易因为一点点温暖而产生错觉，有时候不经意地接触就迸发出火花。这种火花在青春的幻镜下看似永恒，可在现实的滤镜下，它稍纵即逝。

楚伊后来和许静凝开诚布公地聊过：“明明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和亲人，如果因为错觉和贪图温暖越了界，那会进退两难追悔莫及的。我不是让，只是我知道自己要什么，因为要的太多所图太大，所以才要更理智。”

“为什么你和阿舟都那么理智？”

“因为不爱，或者说我们是亲人，是朋友，唯独不是爱情。”

午后，三个人并肩坐在湖边的长凳上，许静凝把头靠在潘衍舟肩上，楚伊把头靠在许静凝肩上，又是这么奇怪又和谐的场面。

“阿舟，我们去打篮球吧。”

“正好消消食，不然直犯困。”

“我给你们加油，不， 我要和不二一组，二对一，阿舟你不能放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