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肆然

楚伊加入经济辩论队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成越都知道，或者说整个金融辩论队都知道，毕竟同样的持方又不是对手所以交流很多。成越对楚伊改观了许多，他之前一直觉得楚伊的温婉大气是装出来的，现在看来也不全是。成越他们宿舍谈起这件事的时候，每个人的观点都不一样，周绪之一如既往对楚伊带有严苛的“偏见”，倒是有女朋友的洪滨洋说了句公道话：“小女孩有点情绪很正常，辩论队是志愿又不是义务，绪之你很奇怪哦。”

第二场比赛结束，楚伊往外走透透气，成越双手脚口沉思了片刻，跟了上去。成越靠近楚伊，停在她身后一步远，轻轻地说：“可以预见的事实，再怎么评价也改变不了结果，胜负取决于短板而非长处。”

楚伊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是成越，又有点局促地会看向窗外。成越突然觉得楚伊有点可爱，他仿佛窥探了她一直隐藏着的小心思，“你很勇敢，能面对就是胜利。”

楚伊其实很紧张，从她快从口中蹦出的心就可以看出来，她的双手紧紧交握在身前。楚伊微侧着头，脸上扬起轻笑：“所以，学长是觉得，即使我一开始就加入，经济也赢不了？”

“金融系是最棒的。”成越自认为他是难得的幼稚，其实这也是他的真实内心，他对金融系很有归属感，而金融辩论队给他的大学拉开了个美好的序幕。

“哦。”所以，你不是特意出来安慰我？而是来挑衅的？楚伊当然只能在心里想想，嘴上是不会说出来的，成越能主动来安慰她已经是意外的收获，不枉费她今天特意穿上了战袍。

楚伊和成越先后脚回座，徐荣辰看向他们，眼神暧昧。比赛的结果是：经济系没有进前三，有个实力相当的强劲对手，金融系的小分比财政系高了一点点，财政系位列第二。看吧，短板队友和神对手都是取胜路上的绊脚石，想要赢，神队友和猪对手同样重要。

虽然经济系没有拿到好成绩，但庆功宴还是得有，算是对这段时间辛苦的犒劳。楚伊不想参加，但是被徐荣辰拉着一起，说是经济和金融联谊。KTV里灯光明暗交替，楚伊撑着下巴一个人坐在角落，很认真地盯着屏幕。

盛鑫源挪了好几个位置挪到楚伊身边，他有话要说：“抱歉，我不是要道德绑架你，但总觉得你能加入更好。”

盛鑫源凑得很近，楚伊不适地往旁边挪了挪，不自觉抬眼往成越看去，成越没有看她，倒是周绪之就看着她，嘴角挂着讽刺的笑。楚伊心一紧，咽了咽口水，脸上的笑容有点勉强：“我也很抱歉，还是没能为大家做点什么，谢谢学长的看重。”

盛鑫源还想再说点什么就被周佳薇拉走，加入了又唱又跳的人群，楚伊收拾情绪拿起爸爸起身离座。易纤纤整晚都在关注楚伊，看楚伊离席，她也背上包跟上。“楚伊，你等我下，一起走。”

楚伊回头，对着易纤纤缓缓地扬起嘴角，“回去？”

“嗯。”

从那天易纤纤维护楚伊开始，两个人之间有种尴尬，易纤纤在等楚伊给她台阶下，而楚伊似乎一直很“粗”线条。

“我想过，如果你一开始就加入，“大魔王”也不退队，我们三个一定能带领经济赢下冠军。在你加入后，我有去问“大魔王”要不要回归，我满怀希望画了个很大的饼。”易纤纤的手搭在楚伊肩上，像喝多了一样地把大半力气压在她身上，接着说：“他说团队的构建就是有问题的，他说领队是个无逻辑的软包子，他说盛鑫源学长有点底但心不在就是诈尸性地指导，他说那些没有点AC数的傻X又很自以为是。。。”

楚伊能理解易纤纤的挫败，她从来都是名列前茅的尖子生，比赛拿奖到手软。可大学伊始，费了那么多心力的辩论赛却惨淡收场，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易纤纤擦了擦不存在的泪，双手环住楚伊的肩，半撒娇半耍赖：“我不管，如果连你都不理我，那我就彻底失败了。”

“我要真不理你，你现在就躺地上了。”楚伊半搀扶着易纤纤，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回宿舍，重叠的影子看起来亲密无间。楚伊真的没计较过吗？她计较过，可是她也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许静凝和潘衍舟，能理解她包容她。易纤纤其实很有分寸，即使不满也没有口出恶言，只是冷漠，而冷漠总会在热情初起时消融于无形。

安顿好易纤纤，舍友们都已经熟睡，楚伊睡不着到阳台给潘衍舟打电话。潘衍舟是夜猫子，楚伊知道他还没睡，反正即使睡了也要把他挖起来。楚伊说：“阿舟，我放下了。”楚伊内心的小恶魔在张牙舞爪，她知道即使她不说潘衍舟也懂，她的潜台词是：看吧，没有我就赢不了，我即使再也不比赛，我曾经的荣誉也还在。

电话那头的潘衍舟轻轻笑了一声：“只有运气是不会成功的，你背后的努力别人看不到，有时候你就是无可替代的。”

楚伊的眼泪就掉了下来，无声地掉，那些那天她在操场跟成越讲过一遍的话，不需要对潘衍舟再讲。

“高二我是被迫退出辩论队的，我虽然没有天赋但我真的很努力，为什么她们就看不到呢？她们用最难听的话骂我，她们把我关在厕所，她们不小心泼我冷水。。。可是我最难过的却是我发现我不被需要，我退出了可辩论队还是闯进了八强，没有人说如果我在会更进一步夺冠。我真的不是只靠运气，我也不明白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潘衍舟说得对，要真正放下就得再次面对，楚伊终于把这片阴影从心里抽出去。楚伊才发现她需要的其实只是被理解，而理解她的人是成越，出乎楚伊的意料，也让楚伊满心欢喜。如果说心动是见色起意，那此时的喜欢完完全全是因为成越的“好”，楚伊的心里刚腾出的一点空间又被成越迅速占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