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分钟，酒和炖菜拿了上来，紧接着酒被倒入两个杯中，约瑟夫和杰克谈起了他们的家乡以及亲人。值得惊讶的是，约瑟夫早已把去酒窖拿一瓶拉菲古堡干红葡萄的念头给抛到九霄云外，相反的是，他向管家点了一碗咕咕洛夫。
“你们在谈什么？”
这时候，一道微弱的声音从杰克背后蔷薇花丛中传来，声音虽小，却让人听得一清二楚。约瑟夫和杰克循声朝花丛那里望过去，路易正从花丛里走过来。她的步履之间尚存一分活人的生气，残破的法袍在空中随走动而飘摇，额前还是留着一缕过于长的头发，琥珀色眼睛在午夜里发光，面带笑容，只不过那个笑容和他一样是冰冷的。
“哦，伯爵大人……还有杰克……”走到一定距离，她仿佛能看出来杰克能看到她。
“好久不见。”路易朝杰克颔首道，杰克回应她一个家族式标准微笑。
这下奇怪了，约瑟夫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一会他脸上的表情从惊讶变成了好奇，一阵沉默后，这位路易口中的贵族伯爵朝杰克贸然问道，“你能看见她？”
“这不是当然的吗？伯爵大人？你精神错乱啦？”杰克反问伯爵。
在这两个人想要把他逼到墙角的情况下，那一声声“伯爵大人”连约瑟夫自己都感觉有点好笑——你们的“伯爵大人”正喝得烂醉如泥呢，伯爵只能在欧利蒂丝庄喝得烂醉如泥了，就这样还算什么伯爵？还称得上是什么伯爵？接着，当他听到“精神错乱”后，他发现自己胸口正在升起一股无名的火焰。
精神错乱，精神错乱，你们这是第几次说我精神错乱了？先是玛尔塔他们，再是那个什么画家艾格·瓦尔登，然后是你，杰克，都在明里暗里说我精神错乱！我没有生病，也没有精神错乱！我只是看见了你们看不见的东西而已，就这还是精神错乱，你们疯了吧！没有脑子的东西！
这会约瑟夫站起身，从他的角度望去，几乎完全看不到欧利蒂丝庄那一侧的边界，触目所及只有一片黑压压的树墙。
黑压压的树墙后面是什么呢？
“我没有精神错乱。”约瑟夫坚定地说，“但我能知道的是，你们两个是别人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看不见的。”
杰克和路易笑了。
他们齐齐面向约瑟夫，用那双在暗夜里发光的眼睛一并看着他。周围发出了一阵类似鼓风机的呜鸣声，死亡和乌鸦在这里聚集。
天上没有海鸟了，触目所及皆是一片死寂沉沉，天上的海鸟成为冰冷的尸体，肌肉被毒液腐蚀，肉块露出的纹理，丑陋可怜又可悲。
（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发疯了——？？？？？）
“嘿……”
（精神错乱了精神错乱了精神错乱了精神错乱了精神错乱了精神错乱了精神错乱了精神错乱了精神错乱了精神错乱了？？？？……，…，…。）
“约瑟夫……”
（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胡思乱想胡思乱想。）
“你确定这是真实的吗？”
（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真实……）
（约瑟夫，约瑟夫，约瑟夫！约瑟夫！约瑟夫！约瑟夫！约瑟夫！！）有人在耳朵旁边撕心裂肺地叫喊。
镜子里的那个人是谁？
他们全黑的眼眸，凝视，站起来的他。餐盘上的炖菜，已经，发霉腐烂。
酒早已干涸。
苍蝇和铁锈味充满空气。
红与黑的血块，乱码，漂浮在，空中。
死寂一片。
“你确定，这片欢乐美好的景象。”有个奇怪的声音在说话。
说话。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没有……）
“是现实吗？”
“约瑟夫。”
“约瑟夫。”
“嘿……”
“嘿……”
“我们都很爱你。”
“我们都很爱你。”
“你想不想知道……”
“你想不想……”
“最真实的一切呢？”
“真实的一切，终将随故事结局成为泡影。”
“缪斯印记破碎了。”
“缪斯印记破碎了。”
“缪斯印记破碎了。”
“缪斯印记破碎了。”
“缪斯印记破碎了。”
“缪斯印记破碎了。”
“缪斯印记破碎了。”
“缪斯印记破碎了。”
“今晚月色真美。”
“美是什么？
“我们都很爱你。”
“但我们已经死去。”
“最后借力，再次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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