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格洛里尔的身体僵硬到了极致，背后的视线存在感强烈到不容忽视。即使对方不是在看他，也让格洛里尔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动作放轻，连呼吸幅度都不敢大了。

格洛里尔几乎是同手同足的踏入了位于界与界之间、由神明亲手打造出来的，可以直达东线战场的法阵之内。

那可是神明啊，此世界至高无上的存在！纵使格洛里尔对拜蒙的信仰没有空界其他人那般纯粹，却也不可否认他对拜蒙的确相当敬仰。

踏入法阵之后，有了阻隔，格洛里尔终于摆脱了拜蒙的视线。他松了口气，然后就忍不住抬头，看向了前方的身影。

说不震惊那自然是假的，毕竟不单格洛里尔，放眼整个空界，古往今来，又有哪一个能相信，哪一个敢相信，空界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有朝一日会被另一个存在牵动心神。

而从拜蒙的态度和所说的话上看，路西菲尔的身份明显也不一般。甚至有可能........

是另一个世界的神明。

一想到这个可能，格洛里尔就觉得连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身后的视线存在感未免太过强烈，路西菲尔微叹一声，偏过头来，彬彬有礼地道:“德拉先生，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吗？”

格洛里尔闻言回神，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行为，刚刚放松的身体立刻僵硬，面颊不由染了红晕。不过，他毕竟身为德拉家族的继承人。最基本的定力还是有的。格洛里尔沉默了一下，然后轻声道:“方才，多谢。”

虽然路西菲尔在拜蒙面前说是为了祂自己，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才若不是因为路西菲尔开口，拜蒙可不会像现在这样重拿轻放，德拉家必遭大难还能不能存在都要另说。

而现在，虽然德拉家的危机并未过去，但情况怎么也比路西菲尔开口前要好了太多。这些的确都是路西菲尔的功劳，格洛里尔不至于连这么大的恩情都不认下。

闻言，路西菲尔偏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勾起的弧度温和优雅，苍青色的眸子却平淡无波:“不必客气。”

祂为的的确是自己，而不是这个人类。

格洛里尔不蠢，他自是可以感觉到路西菲尔对自己的轻微不喜。也知道路西菲尔不是无法将这些不喜藏好，而是自己还没那个资格让祂为自己隐瞒情绪。

只是格洛里尔不太明白，对方既然对自己毫无感觉甚至是隐隐厌恶，又为什么要出言帮自己呢？

换做平时，就冲对方这个态度，除非是神明本身，否则对方就算是祭司格洛里尔都不会搭理。但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因为对方刚刚帮了自己大忙，格洛里尔对路西菲尔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好感。

他并未生气，而是微微一笑，眸光柔和的看向路西菲尔:“大人，让我为您解释一下东线战场此时的情况吧。”

不得不说，或许是为了自己的眼睛着想，拜蒙的确是给了十大家族的人一幅好样貌。德拉家标志性的金发灿烂却不夺目，而格洛里尔本人继承自母亲的眼睛漂亮温和的如同汪洋。当他注视着一个人时，温柔的像是能将他人溺毙。

路西菲尔不由得顿了片刻，模糊不清的记忆里，似乎也有那么一双如同天空般湛蓝的眸子望着祂。只是不同于格洛里尔，那双眸子的主人更加坚毅勇敢，更不会反驳任何来自神明的命令。

而且.........

虽然那眸子在看向祂的大多数时刻都活泼开朗像是太阳一般光芒万丈，但亦在某个时刻，充斥着恨意与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