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花飘零何处所

“今夜姑娘就要上花船啦，您看这红宝石步摇再给您簪上如何？”香满楼的小丫头子安辞叽叽喳喳地在我旁边给我打扮着。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果真是被打扮得任人挑选的样子了。对她勉强笑了笑，摇摇头：“不必了。”

安辞离开，我的思绪又飘回到过去。

到这香满楼也快两年了，莫妈妈一直待我不薄，发现了我会跳《棠梨》后，更是找了名师教导我。

还好，她不是我曾经的舞蹈老师。

官家小姐的老师和烟花之地女子的老师毕竟是不同的。

莫妈妈也希望我能卖个好价钱，整日也是好吃好穿地招待我，我身上的伤也渐渐养得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有些内伤还需慢慢将养，还有较深的皮肉伤留下的疤痕还是消除不去，罢了。

自从五殿下即位，天下处处是海晏河清，国泰民安的景象。楼中也时常有姑娘议论起宫中事，听闻陛下、太后娘娘都好，我也就安心了一些。

也得知了很多事情。

比如原来五殿下果真……还是娶了瑞平郡王家的赵馥宁姐姐。

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宫中的宴席也常在一处玩耍。馥宁姐姐容貌端丽冠绝，比我大上三岁，才气纵横，聪明慧黠，写出的诗文在京中的权贵之女们中无出其右，也一向宽厚真诚，待我很好。

我又怎会不知，五殿下待我和待她不同？

他们结为夫妻，倒真真是一对儿金童玉女。

虽然皇后……不，太后娘娘曾经也是想把我许给五殿下的。这件事，我还写成纸条放进了我那个陶罐里。

我真的真的好记挂他。

还有三公主浦季，现在都该称福阳长公主了。她最是温柔和顺，待人周到，已经出降了谢家的长子谢惠。我也只是一次宫宴上偶然才发觉，她总爱多看几眼谢家的儿郎那边儿，谢惠也总是顾左右而偷偷看她，又是一对两情相悦，真好。

华凛也成婚了。当时我总和福阳公主的伴读华凛过不去，事事都要抢在她前头。华凛也是争强好胜的性子，虽然没有我一舞动京城的才华，但每次她有什么珠子宝石的，我也不甘落后，总要去采买比她的成色还好的。只是有时她的东西是福阳公主赏赐的，有时五殿下也会赏我好吃好玩的，只是首饰的成色……唉，八成是被人蒙骗了。

外头买的和五殿下给的，总是不如公主的赏赐啊。

我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那时候自己真是的，为了在大家面前表演《棠梨》，每日练舞几乎都要练到脚抽筋才罢。这也罢了，还总是要这种莫名其妙的强。

那时，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

现如今大家都在过自己的日子。

或许，只有我被遗留在了遥远的记忆中吧？

我还是有些害怕。今儿晚上，可别是简王世子来包下我，哪怕委身贩夫走卒，我也不愿对着他虚与委蛇。莫妈妈待我有恩，我又不可给莫妈妈带来麻烦，若晚上真是他，那我便一脖子吊死也罢。

五殿下……妤儿身在声色场所，不论是身上，还是心里，早已伤痕累累，体无完肤了。

但您，您始终在我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有一个人，只要您好，那便好了。

我深刻地念着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