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在外述说父母的错处,父母在家歌颂孩子们,这就是社会的伟大之处。
——《证无可证》
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被心爱之人所背叛,然而在这里的前提却是心爱之人,若你不符合那个条件,那么这条非主流的人话语将不作数。
这是他们留给我的忠告,而我却一直以过于非主流为由,悄无声息地离开此地。
我不是诗人,我只是一个作家。
十年前的那段恍惚岁月里,还有更多人参与其中,他们佯装无辜,穿梭在城市的各个角落。
墙面上张贴着一些我认识或不认识的人,他们就像案板上的刀俎一样贴紧,我没有办法将他们剥离下来,亦或是联系起来。
布满灰尘的陈旧房门里别有洞天,虽早已风尘遍地,时间的流逝展现在整个画面之中,从那对诡异的父母开始分析,父亲连着女儿,女儿连着母亲,而母亲却连着另一个家庭的父亲,于是另一个家庭的母亲落单了,另一个家庭的女孩与那个女孩息息相关,她们连在一起,像一对双生花一样娇艳,只可惜另一张变成了黑白相片,只那一张是黑白的,像是为了某种祭祀而定的,但是我们都知道,她不可能参与祭祀。
那么又该从哪里说起呢?
那对父母?还是那个孩子?
春琴,没有姓。
春山,为何叫春山?
春琴的父亲叫沈棋,母亲名郭舟,为何春秋不随父母姓,而偏偏只有名——春琴呢?
“春琴。”
“爷爷查过她,从里到外都查过,可惜没办法尸检,不然就能确定她到底是他杀还是意外了。”周西西指着墙上贴着的一张黑白照片,认真地向我分析道,“她不随父母姓,但不是因为她不是父母亲生的缘故,相反,她是他们亲生的孩子,柳地人民医院能够证明这点,爷爷也派人查过,所以我们一直觉得意外的是,她父母的态度。”
我点点头,略有思忖。
“她父母似乎对她的死漠不关心,这点很奇怪,但可能是不同的人反应不一样,也没办法深究。”
听老周说过当年受害人的父母似乎很反感解刨查验死因,他们也曾一度怀疑过她父母的态度,但最终却以拿笔保险金赔偿糊口而作废,他也觉得为难,毕竟是失去亲生孩子的父母,孩子还死得那样冤枉,况且那对父母似乎也是晚育,孩子十几岁便死了,也没办法有新的子女,养老资金也需要囤积,就当是这孩子作孽了,这事也便罢了。
“可我觉得她父母有问题。”我沉下心来,看看墙上另两张照片,“你看,她的母亲同这个男人的关系似乎并不一般。”
觉察到这话对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说出来有些不妥,我摸摸鼻子,动作间有些尴尬,但这却难找替代词了,她看了看我,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说道:“这是爷爷当年调查到的,那个男人......是另一个受害者的父亲,也就是当年的幸存者的父亲。”
“春山的父亲?”我有些吃惊,脱口而出道。
“春山?!”她也有些吃惊。
“你认识?”
“是之前来这里调研的姐姐吗?”
我想了想,点点头。确有此事,春山之前同浪壹就是来调研的,如果不出这些意外,他们或许现在还忙着做自己的调研工作吧,他也就不会失踪了吧。想到这里,又有些怅然。
“她?”她难以置信的眼神中又有几分觉得理所当然,表情牵动中让人觉得有些意外,“难怪我觉得她很可信呢。”
“你们......”
“我同她认识,她与另一个大哥哥一切来这块走访,也是从她们的调查名单上知道的她的名字,她叫春山,姓什么我忘记了,那个哥哥也只叫她春山,不过那之后她一个人去找了我爷爷,她同爷爷谈话的时候,爷爷忽然发病,那事闹得不好,她被大哥哥带走后,我以为就再难见到了,结果偶然间我又碰到了他们,因为她问我爷爷当年的事情,我对她有些好奇,我想知道这案子会不会跟她有关,所以就找她聊了聊,她也在调查这事。”
“而且,我还拜托了她,调查这件事。”她补充道,“说不定她可以帮你呢!”
“她。”我摇摇头,想了想,无奈道,“她生病了,在医院里。”
“大叔也认识她?”
“认识。”我说,“你说的那个和她在一起的大哥哥就是我儿子。”
“他们叫我浪叔,浪壹是我的儿子,而我们都是那场案件的相关人。”我不敢告诉她有关事件的全部,这样可怕的故事过程如此唐突的告知她,只会是另一场噩梦,我惧怕这样的事情再度发生,十几岁的孩子,哪里需要懂这样多,她只需要按自己的梦想走就好,至于剩下的更多的事情,需要我独自面对,这本就是我该做的,我感激他们的参与,但我实在不知道这事发生到最后到底会成什么样子。
她有些意外,随后点了点头,目光又回到了墙面。
“话说回来,那么这张照片的那个孩子应该是春山姐姐没错了,仔细看是有些相似,只是这张照片有些模糊,而春山姐姐的父亲与受害者的母亲有关联,但是爷爷并没有说是什么关联,即便是伦理问题,倒不不定牵扯到案件吧。”
却是如此,也不一定是伦理关系,只是在我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看,一段婚姻的主角和另一段婚姻的主角有所关联,第一印象就是他们会不会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存在,比如初恋、情人、出轨对象之类。她这番话警醒了我,或许在这之外还会有别的关系,比如债务、同事、老同学,又或者是亲缘......这些都不能一一排除,我们需要更深入的调查,毕竟现在存在里面更多的是不清不楚的线索,加之时间的推移,更加模糊了。
得找到更多联系才行。
“那么为什么春琴不随父母姓呢?”我指着墙上死去春琴的照片以及她旁边的父亲沈棋,“还有,这位父亲为何同女儿有着联系,母亲却没有呢?”
这些模糊的箭头,让人觉得烦闷,因为上面只是箭头,却没有标明关系,让人感到无比郁闷,毕竟是十年前的案子,如今我们去探寻已然是海底捞针,他们也不知搬去了哪里,又怎么会老实的呆在原地等我们探寻,除非——旧案重启。
然而这个案件早在十年前就已经结了,如今这话也只是我们的一意孤行,为平心中愤懑,也是赎罪。
“不知道。”她摇摇头,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她露出伤脑筋的表情,有些气闷、有些烦恼。
“他们现在的住址还能找到吗?”
她看了看一旁的书架,顺势去书架上翻找了一会儿,随后拿了一本档案袋给我。
我接过档案,开始翻看。
档案里较为详细的记录了有关那些人的信息,虽然字迹有些褪色,但还是清晰地可以看到他们的地址。
“他们会不会早就搬家了?”周西西有些无奈。
“十年了。”我感慨道,“春山的父母或许我有办法联系,但是死者的话,上面只是写的租住,不能确定他们还在那里。”
“试一试。”她说。
我继续翻看页面,档案袋里记载了许多人,除去那些我们知晓的人,其余中有的人只是与那地方较近距离的居民,并没有与死者过多的联系,可想而知,当年老周为了这个案子确实是下了好一番功夫。
我把档案递还给周西西,问道:“我能四处翻看吗?”
她有些诧异,还是同意了。
因为想到这里,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老周能为了一个已有定论的案件默默付出十年,哪怕这十年他失去了最亲的家人与亲情,原本作为警察局精英阶级的他,真的就甘心孤独而荒谬的辗转于小小的报刊亭里,换做是个正常人也难以做到,更何况他曾经也是一个有抱负的有识之士,众人的期许与夸赞、美满的家庭、丰厚的奖金,哪怕没有那场本是他杀而判意外的案件,他也依旧会加官晋爵,又怎么会如此疯狂地患上癔症,成为四方笑柄。
有蹊跷?
我顿觉事情没有那样简单,我反复来回于屋子的各个角落,这人心思缜密,很难看出有哪里不对劲,但我觉得那个死去的孩子或许真的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此光怪陆离,我始终摸不着头脑,我抬头仰望空白的天花板。
又是空白。
而其后的医院里,思惠正与春山交谈。
“我从不愿意去想那些事情,他们做过的事情......所以在那之后,我的愧疚,让我遗忘了她。他们以为我会一直这样过着寻常生活,又怎么会想到我都明白呢?”春山看着病床旁边的花篮,黯然道,“太长了,我自己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厌倦了。”
“我的父母,是恶魔。”
思惠有些吃惊,她的情绪明明早就稳定了,测试下来也是与正常人的谈话一般无二,再过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而现在却忽然说出这样骇然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
“你还好吗?”
“我很好。”她看着思惠,又恢复了平静,“有一些东西疯狂地想从我的脑子里跳出来,我控制不住,脱口而出了,我的父母......过去做了错事。”
“他们或许有他们的苦衷。”思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稀松平常的安慰道,实际上她听着这番话,也是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