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现世篇（3）

时间回溯到第一次班级集合，那天早上，顾晓梦和一众同学陆续进到教室时便看到一张早贴在黑板上的二维码，旁边还附言「掃碼進群」四个繁体字。

　　同学们俱是一愣，这中间包括了顾晓梦。随后，有同学拿手机试着扫了一下二维码，发现真是班级群，便周围说了一下。同学们才陆续扫码进群。

　　有个细心的女同学发现，群主是一个没有头像，名字也是一串英文字母的用户，怀疑这人是不是就是他们的班主任？便与室友小声讨论了几句。但那个用户在他们进群的整个过程里未发一言，便又怀疑不是。

　　同学们都进群以后，一个网名叫‘小年’的同学在群里问了一句：「老师在吗？」

　　那个用户便说话了。

　　「同學們早上好，我是你們的班主任，我姓李。」

　　「很抱歉，我現在有事抽不開身，暫時無法參與你們至軍訓結束前的一切活動安排。經我思考之後，決定由白小年同學暫代班長一職，餘下的，等軍訓結束，我到學校後再行安排。」

　　白小年便是那个网名叫‘小年’的同学，他看到这两条消息倒是没有太大反应，只是从善如流的站起身，走到讲桌前向全班同学做起了自我介绍。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

　　班主任果然如她所说的那般，既没有现身，也没在群里再说一句话。直到军训结束的这天下午，班主任才又在群里说话了，让他们五点到班级集合——

　　而这会，已经到达班级的同学正在跟身旁的人讨论他们这个久未现身的班主任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代班长白小年则在班级群里通知还没到的同学速到326号教室集合。

　　顾晓梦抽空看了一眼手机便收起来了，转头看向与她并肩而行的李宁玉，轻声唤她：“玉姐。”

　　李宁玉看顾晓梦一眼，应声：“怎么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要迟到了的？”

　　李宁玉冲着她笑：“一会你就知道了。”

　　顾晓梦眼见得不到答案，扭头去找珈蓝，可四下看了一圈，哪里还有珈蓝的影子。顾晓梦顿觉惊奇，刚才还跟她俩一起走的人，怎么这么悄无声息的就不见了？她去扯李宁玉的手腕：“玉姐，珈蓝呢？”

　　李宁玉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轻笑了一声，脚上步子却不停：“蓝姐有工作，这会应该已经在处理了。”

　　“可我没听到她接电话啊。”

　　“晓梦，地府和人间是不同的，我们有特殊的通讯手段，不会轻易被人察觉，但联系起来又很方便。”

　　“玉姐，那是什么？”

　　“下次告诉你。晓梦，我们赶时间。”

　　对话暂停，李宁玉拉着顾晓梦，加快了步伐。五点过五分，两人终于到达326号教室。

　　站在教室门口，稳了稳气息，李宁玉细心替顾晓梦理了理因为走的急而有些散乱的头发后，便催促她先进去：“晓梦，你先进去找位置坐，我一会就来。”

　　顾晓梦撇撇嘴：“可是玉姐，我想和你一起。”

　　“听话，我一会就来。”

　　“那你快点。”

　　“好。”

　　顾晓梦恋恋不舍同李宁玉告别，一步三回头的走进教室。她找了个靠近门的位置坐下，眼睛盯着门口，颇有种望眼欲穿的感觉。又时不时低头看一眼腕表，明明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她却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直到李宁玉迈着步子踏进教室，顾晓梦才随着她的动作移动视线。她眼见李宁玉走到讲台的位置站定，面向他们，视线似是极快的在每个人脸上扫过，带着明显的打量。

　　大概一分钟李宁玉才定了视线，随之开口。

　　“同学们下午好，我是李宁玉，你们的班主任。今后四年，将会由我跟大家一起度过。”

　　她话刚说完，教室里响起一阵掌声。

　　顾晓梦也跟着鼓掌，心中的疑惑也一下解开了——说穿了，这个班会就是李宁玉要开的，所以她会知道她要迟到了。怪不得答应一起来时会那么干脆，因为她原本就是要来的。还有之前，李宁玉跟那个男人说要陪她度过大学四年时光，她还在好奇李宁玉该怎么来陪她？现在不就明白了。

　　顾晓梦原本想的是李宁玉会来跟她一起上学，可转念一想，李宁玉在数学方面的天赋，当世又有几人能及她？让她来上学，简直大材小用，而且别扭。顾晓梦也不是没想过李宁玉会来这里教书，可一想到她的身份，又觉得这个办法行不通……可谁说她想的就一定是真的呢？李宁玉这不就来了，还成了她的班主任。

　　顾晓梦不由坐正了一些。

　　接下来的一切便顺理成章了，李宁玉因为来的迟了几分钟，也没再耽误时间，只让同学们各自做了自我介绍，她一一记下班级里除顾晓梦和白小年之外34个学生的姓名和长相。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比如白小年正式担任班长一职，又确定了团支书等几个班干部，确定无事后便散了班会。

　　顾晓梦没弄明白李宁玉开这一趟班会的目的？正式上课之后她又不是见不到别的同学，那时候再确定也是一样，这会开这个班会，对她那天才的大脑来说简直多此一举，浪费时间。

　　班会结束后，李宁玉很有耐心的跟班里的同学道别，等人走的只剩下顾晓梦后才从讲台上走下来，冲她招招手，柔声道：“晓梦，我们该走了。”

　　顾晓梦这会在想事情，她之前问过李宁玉一些问题，可多是一些与生活和工作有关的，又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没用的话，也难得，李宁玉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耐烦。有些问题，顾晓梦到底还是不敢问的，也觉得在这个久别重逢的日子里问这些问题有些太煞风景。可她不是能憋的住事的人，她也觉得，问题憋在心里，憋的久了，总会产生隔阂的，倒不如一次性问个清楚，免得以后因为这些吵架。

　　顾晓梦听到李宁玉喊她了，可她没动，也没应声，只怔怔盯着李宁玉看，像是要透过皮相将她看透。

　　李宁玉提步往顾晓梦这边来，又唤了一声：“晓梦，你在想什么？我们该走了。”

　　顾晓梦才动了动身子，依旧没起身：“玉姐，你开这个班会的目的是什么？”

　　李宁玉没想到顾晓梦会这么问，思考一下才走到与顾晓梦隔着过道的邻桌坐下。默了一瞬，她道：“晓梦，你想知道什么？”不等顾晓梦回答，她又自顾说了下去：“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问题想问我，我原也应该告诉你的。可我总想着，对现在的你来说，这是我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面，我该给你留个好印象。比如，我一直笑，会让你觉得我是个很温柔，很好相处，也很有耐心的人。晓梦，我开这个班会，只是在想，这些人是要跟你相处四年的，我总要先见一见他们……”

　　她沉默了一下，似是在思考该怎么说。顾晓梦安静看着她没有说话。

　　“可是，我总忘了你父亲是苏杭船王，很多事情，他会做的比我更好。而晓梦你又是一个那么招人喜欢的姑娘，哪里会有你相处不好的人呢？对不起，我总忘了你知道关于我的一切，可我还是希望……”

　　说到这里，她停住了，隔着一个过道的距离，握住顾晓梦的手，缓缓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