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王宣

柏麟踩着点迈进鸿雁楼的门槛。王家家主王宣按耐住性子，听着柏麟的脚步声，脑海中构思着他该如何对付这位年轻的权臣。

王宣一见柏麟的身影便起身相迎，“靖贤能冒风雪而来，子明不胜感激，快快请坐。”他轻轻替柏麟拂去披风上的早已消融的雪花，亲自帮他解开披风的系带，取下交给小厮。

王宣，字子明。此人已过不惑之年，看起来却不过三十出头。他双眼明亮有神，鼻梁高挺，嘴唇削薄，留着几须胡子，让人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此人定学识渊博、自有一派清风之气。如此“谄媚殷勤”之事在他做来，却只让人心生好感。

“家主不必多礼。”柏麟笑道，也作了个请的动作。

“不知家主今日邀我前来，是有何事？”

“靖贤可直接唤我子明，你我之间不必顾及年纪。”王宣言语间颇为亲切。“前日一位友人送了我一把好剑，我听闻靖贤喜好剑术，便想请贤弟一观。”

一名蒙面的侍女双手将剑奉给柏麟。他注意到女子手指和虎口上有茧，是习武之人。

这把剑藏在漆黑的鞘中。剑柄较普通的剑更长，剑首配重处刻着繁复的纹路，观之是前朝铸剑大师宇文央的手笔。

柏麟用双手将剑拿起，直起身，一手握剑柄，一手握剑鞘。寒光乍现。长剑铮得一声脱离剑鞘。方才他还感觉热，现下握着这把剑，却觉得自己如坠冰窖。

他用手指轻轻抚过剑身，一个不注意，将衣袖蹭到了刃上，袖子竟被割开了一道口子。

“子明这剑好生锋利。”柏麟将剑收进剑鞘，抬起头看向王宣，一双古井无波的眸子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绪。“家主今日只有这一桩事吗？此剑虽好，但不足以让我跑这一趟。”

王宣挥挥手让侍从退下，那名女子也离开。

“不瞒靖贤，我今日请你来是想商讨彻查贪腐筹集资金一事。不知柏相有何计划？”

老狐狸，柏麟心中暗笑。“本相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把这件事办好。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快过年了还要心里惦记着匪患。”

王宣见柏麟眉头皱起，言语间多愤慨，正色道：“大军开拔需军费，柏相想用这些贪官的赃款供应军队。但军机不可误，靖贤一家一家的搜过去恐延误战机。大军迟一日出发，百姓就在贼人的马蹄下多受一日苦！”

“还请子明兄明示。”

“臣以为不如将众家聚在一处，靖贤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们定会拿出自家钱财供应此次剿匪。”

自家钱财！简直荒谬！柏麟默不作声，垂下眼睫，似是在思考这番话的可行性。他倒要看看这位家主还能说出什么来。

“靖贤，柏家也是世家。你管的住自己这一脉，但怎能确保其他人也如你这般身正不怕影子斜？”

柏麟听出王宣何意。是时候给他个台阶了。“子明妙计。”

“你我都心系社稷，心系百姓，能帮靖贤是我之幸。我王家愿出三万两白银。”

“这……”三万两白银，对他王家而言不过九牛一毛。想要凭借三万两就想保住王家这么个庞然大物，实在是贪心。“子明兄，你王家是京城大族，你出三万两，那其他家族只会出得更少。这样一算还是我亲自去抄家来得快。”柏麟摇摇头，作出一副为难的表情。

王宣叹了口气：“靖贤不知，我王氏虽家大但实在的银钱却不多。就是把府上翻个个儿，兄长我也拿不出再多钱来了！”

“子明兄不必担忧。打仗要钱，无非是粮草、兵器、战马和军兵的俸禄。还有修复城市安顿百姓所花的银钱。王氏拥有京城三分之一的粮肉铺，不如……”

“我可为靖贤筹集两万石粮草。”

“有劳子明兄。”柏麟向他行了一礼。“百姓定会感念家主慷慨解囊。”

两刻钟后，柏麟走出鸿雁楼，下令将各家家主请来鸿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