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剔肉

翌日，鸿雁楼。

王宣还是和昨日一样早早在鸿雁楼等候着。他本想借钱消灾，却不料柏麟这狐狸非要把他王宣扯进这摊子事，还指名要在鸿雁楼摆着这鸿门宴。

这下好了，再有人想起他这鸿雁楼，也会说这鸿雁的鸿是鸿门宴的鸿。

京城各家听到是柏麟请他们去鸿雁楼，心中具是大惊。他们在城中耳目众多，自然不会不知道王宣请柏麟到鸿雁楼小聚。只是没想到两人这么快就达成了共识。

王宣看着来的各位家主，有些衣冠整齐精神不错，有些极力掩饰却仍难掩狼狈，更有甚者脸上还带着几片黑青。

“诸位，柏相今日请各位来鸿雁楼一叙是想和各位商讨筹集军费之事。”王宣彬彬有礼，一切如常，旁人难以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什么。

王宣一言落地，大厅内悄无声息。众人谁也没敢应答。

就听他接着说：“摄政王殿下命柏相彻查贪腐之事是为剿灭关中匪患。冀州匪患之重，我等所在的京都距冀州匪寇聚集之处不过三日路程。若朝廷无钱，大军迟迟不出发，京城危矣！”

一个轻佻的中年男人嘲讽道：“王宣，你堂堂王氏家主，竟就这么轻易地屈服给了黄口小儿？”此人声音漂浮，颧骨处通红一片，数九寒冬外披大氅里面仅穿一薄衣却大汗淋漓。一看便知是服用了五石散。

“厉公子若是服了五石散不妨先下去等药力消散再回来。”

厉赫听到“厉公子”这三个字恨得牙痒。王宣在他这个年纪早就掌管了王家，而他却只是一个做不了主的公子。

“王宣，给柏麟当狗腿子可保护不了王家！”站在暗处的羽林卫掐着厉赫的胳膊直接将其拖出大厅。众人极有眼色地让开一条路。

“不知诸位对子明的话有何意见不如提出来。”

大厅中又恢复寂静。

柏麟坐在屏风之后心中好笑。他的桌案上摆着两样东西，一个是枭卫奉上的名单，一个是昨日王宣送他的利剑。

李立清站在柏麟身后，看到名册上秦家已经被朱笔划掉。下一个又会是谁？

“诸位！”王宣重复三声仍无人应答。

他接着说道：“子明以为诸位不必试朝廷的刀利否。”

“子明可能保证柏相此次筹钱过后不会再为难我等！”

王宣语塞。柏麟的狡猾之处他昨日就已经领教过了。

那人见王宣无言以对冷哼一声：“筹集军费？他借机削我等世家才是目的。不若我等联合一起。柏麟势力再大又如何？”

不需柏麟吩咐，李立清已经将此人所说一字一句的记录下来。

王宣面露不悦，语气生硬：“元承你好大的胆子。你是要反？”

元承用手中扇子指着王宣，骂道：“王子明，你这么给我扣忤逆的帽子是何居心？太祖皇帝当初立国时可说得清楚，皇家与世族共治天下！”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为剿匪出一分力了？”

“当然愿意！”

元承的回答出乎王宣所料。但他下一句就教王宣不禁感慨“好良言难劝该死鬼”。

他接着说道：“我这就可以写奏折，建议陛下将税再提三成。天下百姓皆为一体，既然

冀州人要饿肚子，其余几州百姓怎能安心过年。不如再苦一苦百姓。”

“元家主是有何底气这般硬气？”柏麟清越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紧接着是铮的一声，

似是刀剑出鞘的声音。

一袭青衣的柏麟在屏风后缓步而出，手中拿着一把寒光四射的长剑。

“柏麟，你这是何意？”元承嘴皮子上不愿落入下风，身体却不自觉后退。

“元家主方才所说是你心中所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倒是柏相更厉害，竟敢从世家手里抢东西！彻查贪腐就彻查贪腐，你却派王子明来诓骗我等财富。难不成表面上两袖清风的柏相，当场宰相，辅国太傅也想从中捞点油水？”

柏麟看了王宣一眼，“昨日王家主说各位心怀百姓，定会慷慨解囊。今日本相来看，各位的心还是太硬，只容得下金银财宝。”话音未落，长剑轻挑从元承头顶穿过。当得一声，发冠被削成两半摔在地上。

半晌，元承才反应过来，声音弱弱地说：“你敢！”

“着即刻搜查元府及其名下三十处宅院，没有我的命令，元府任何人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羽林卫听命离开，整齐的脚步声由近即远。

无视抖如筛糠的元承，柏麟问道：“各位现在有何想法？”

先前装聋作哑的家主们现在纷纷喊道：“臣愿意解囊。”生怕柏麟手中的长剑刮擦到他们。

“李立清，记录各位家主的慷慨解囊！”柏麟看了一眼窗外“现在天色尚早，各位定是不着急回家，等本相凑够了军费各位再回去不迟。”言下之意，不交够钱或是态度不佳就别想回去了。

他挥挥手，两名羽林卫上前制住元承。“元家主要先回一趟诏狱，暂且无法陪各位。”

诏狱！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柏麟前日的剑没砍到他们身上，加之上次见他如此杀伐果决雷厉风行还是在两年前，让他们忘了面前这个英俊得甚至不似凡人的青年是一个怎样的人。

“开始吧！”柏麟吩咐道。他一句话宣告酷刑开始。不把他们骨头上堆得肥肉剔下来，他决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