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约会（1）

秦王府。

“殿下，末将办事不力，未能拦下柏麟。”晨凯站在杨恪的书案前。

“本来也拦不下，本王都叫你不要去了，非得去碰这颗钉子。”

杨恪不喜花哨，秦王府内总是那么些暗沉的颜色，他从军多年养成的习惯一时也改不了。晨凯总想为府上多添些花花草草，都被杨恪拒绝了。没想到他最近居然迷恋上了插花，说是修身养性。今天来看这个决定十分正确，至少让他晨凯逃过一顿臭骂。

“殿下，柏麟首先对秦家动手就是要立威。经此一次他是一帆风顺，但殿下您在朝中的势力受损。其他世家大族也会顾忌您对秦家的态度而放弃与您联合。”晨凯越想越难受。柏麟真是好手段。

他向杨恪进言，让柏麟负责彻查贪腐一事，本来是要借此时机让他与世族为敌。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但柏麟第一个拿秦家开刀，他们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

拦，秦王就是在拿自己的手抽自己巴掌。不拦，即便秦王与秦家并不亲密，但终究是他的母族。外人再想与他联合，也会考虑他今天对秦家的态度。

“晨凯。”杨恪停下手中的动作，把愣神的晨凯唤回神。“你大可不必担心。强权之下世族的态度并不重要。更何况今后会不会有世族都得另说。”

晨凯不觉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问：“殿下的意思是要彻底除掉世族吗？”

“不着急，慢慢来。先等我们把南边的土地一并收回来时，本王就要屠尽天下世族。”

世族垄断了大隋八成的官职，就连皇权也得和世族合作才能确保对地方的控制。

太祖皇帝出身世家，当时推翻汉廷时也是因为其他世家的支持才能聚集那么多军队，一举攻克汉廷都城。

他出身世家，自然知道世家的势力有多大。江山换代，世族却能百年不衰。太祖为了减轻世族对皇权的挟制，大力推行科举。

但即便是科举，及第的也多是世家子弟，普通百姓自不必说，就连寒门子弟也难以凭借科举进入朝堂。甚至即便不世出的天才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通过了科举考试，最终也不得不依附于世族而活，难以真正为皇帝所用。

杨恪从大隋南部边境一路回来，见到饿殍遍地，百姓难以糊口。而世家却能穿丝绸饮美酒。可笑！可叹！

“柏麟。”

凤凌和他骑马一起走在队伍后面。三个多月未见，她还真是有点想他。开了口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想到一句“你今天如此做不怕得罪秦王吗？”

“秦王殿下与我目标相同，他不会怪罪的。”

“殿下。”“先生。”两人同时说道，不禁相视一笑。

“若先生无事，可愿与我一同去一趟墨云楼？”她觉得墨云楼是柏麟的地盘，他可以放下戒备和她好好的吃一顿饭。

“殿下邀约，柏麟却之不恭。”提起墨云楼他就不得不想起那日在楼上发生的插曲。

两人慢悠悠的晃到墨云楼。凤凌趁这段时间问清楚他的伤势。她可不是一句“已经好了”能打发走的。她在井下时探查他的脉搏，发现柏麟中过一种极阴毒的蛊。哪怕已经拔除还是会留下病根。

“到了。”柏麟先下马。站在凤凌的马边，伸出手要扶她下马。

怎么？当她是世家大族的淑女吗？凤凌的嘴角不自觉的翘起，撑着他的胳膊跳下了马。

“多谢先生。”凤凌凑到柏麟耳后，用气声说道。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朵，无形却留下一片绯红。

老板见是柏麟亲自出门迎接。柏麟吩咐道：“送我二人去七层。”

“想不到墨云楼中竟有如此漂亮的布置。”凤凌一路走来不禁感慨凡间美景却是引人沉醉。

老板在将两人送到七楼后默默退下。

七层不用来待客，是柏麟为自己修的。这一层没有门将各个房间彻底隔开，因此凤凌可以看到里面的全貌。

这里有专门修的剑室，里面摆着古今各式各样的名剑。接着走她竟还看到了藏书室。这可算是闹中取静？

“先生可介意我进去看看这些书？”

“自然不介意。”

凤凌随手拿下一本，是乐谱。柏麟清越的声音响起：“这间藏书室中摆放的全是乐谱。”

“先生习剑没有剑谱吗？”

“剑谱自在心中。”

凤凌在心里默念，剑谱自在心中。倒是出尘。

两人走到正中大厅，桌案上早已经准备好了美酒佳肴。凤凌看向一边帘子中若隐若现身影，是一女子在抚琴。

琴声悠扬，或虚或实变化无常。一时如幽涧滴泉清冽空灵，一时又如苍韵松古，温劲而雄，再之后却如雨后竹林，雪后梅花，一曲弹尽人间缠绵。

凤凌虽不懂音律却能体会到当中的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