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才听过曲子，莞贵人输在该举袖而舞的令，不如作支舞吧。”世兰笑道。前世见过惊鸿舞之风姿，她知道甄嬛是善舞的。

“前年除夕夜宴有罗浮梅仙一舞倾城，嫔妾舞艺不精，只怕要献丑了。”

“皇上不知去哪躲清闲，这里只有咱们，只当是自家姐妹取乐，皇后娘娘说可好啊？”世兰笑道。

“宫中许久不演舞蹈，莞贵人只随意跳来便是。”皇后兴致缺缺，却不能扫了嫔妃的兴致，遂发话道。

甄嬛朝眉庄耳语几句便去更衣。须臾后甄嬛换了舞衣回到殿中，眉庄身前亦摆上了古琴一把。

“臣妾幼时曾见额娘跳唐代软舞六幺，粗略学过一二，在此献丑了。”（甄家抬旗赐姓，此处称额娘）

甄嬛与眉庄相视而笑，奏起《杨柳枝》来。只见甄嬛手袖曼舞，踏足为节，坠珥流盼，翩然有如惊鸿。

“杨柳枝原为杂曲歌辞，属白居易一首六幺水调家家唱最为闻名。叶含浓露如啼眼，枝袅轻风似舞腰，今日得见莞贵人舞姿，想来堪比当年钱塘苏小小。”欣常在赞道。

“儿时常听人唱苏小歌，妾乘油璧车，郎骑青骢马。何处结同心？西陵松柏下。如此风流大胆之人，难怪欣常在将其比做莞贵人。”余莺儿嗤笑道。

“莞姐姐舞的漂亮，欣姐姐自然把她比做历代文人盛赞的舞姬。余答应善歌一如李夫人，难道也如李夫人般早早辞世吗？”淳儿不愿与余氏争辩，她虽天真，却也听出余氏在讥讽甄嬛。

宁弈看着甄嬛。袖的浮动，步伐的凝滞，加之踏足的节奏，她心中想的杨柳枝分明不是白居易那阙。

一曲舞毕，满堂喝彩。

“皇上驾到——”

“朕不在，你们倒热闹。”皇上拉着陵容的手走进殿中。

座下嫔妃纷纷变了脸色。

当夜过后，陵容复宠。皇上不久便除了安比槐的罪名，派人修缮安府，以便陵容的额娘安养。

眉庄与陵容正于承乾宫一边刺绣一边闲话家常。弘昼被奶娘抱去景仁宫向皇上皇后请安，难得清净。眉庄亲手为皇上绣制寝衣，以攒金丝线绣龙须极耗眼力。她抬起头，见陵容正专注着绣着靛色香囊的玉兰花样，是沅沭喜欢的颜色和样式。眉庄伸了个懒腰，见陵容头上的玉簪成色极佳，便笑道：“如今也算是得偿所愿了，你父亲的姨娘们有了安身之所，都知道是托你的福，对你母亲也恭顺有加。”

“人总要活下去，不争便是六宫践踏，连自己母亲的周全都顾不得。”陵容低声轻叹。

“好了，我瞧皇上还是很喜欢你的，好生调养身体，早日有个儿女傍身才要紧。”

“小主，江公公来传话，说皇后娘娘请您到景仁宫一趟。”

“好，你同江福海说，我马上就去。”眉庄起身对陵容笑道：“想来是要问些账目的问题，承乾宫离景仁宫不远，你且在这等我，晚上叫上嬛儿，在我这里用晚膳。”眉庄戴了护甲，便往景仁宫去了。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眉庄走进殿中，只觉殿中气氛严肃，齐妃，富察贵人曹贵人与福答应亦在座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