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你听我一句，早在王府我便知皇后不似表面那样慈悲。以皇后的手腕，如今又有了曹琴默，你若与她缠斗必定不是她的对手。芳答应之事一出，皇后便知道你有意与她争个高低，更会一门心思去对付你。从前你哥哥得势，皇上心里忌惮着，皇后便可高枕无忧。如今你们年家个个是富贵闲人，少理朝政，皇后如何坐的住？夏氏小产那日，若非你一早逼了单总管自尽，以香害夏氏晕眩小产的人便是你，那时与你交好的兰贵人也脱不了干系。”

世兰与陵容对视一眼，皆是神色一凛。陵容却环视四周，见宫人都守在外头，才压低了声音道：“娘娘，陵容突然想起，吉答应小产那日咱们原是不动声色将计就计，怎得皇后也不为所动，任由她一番辛苦付之东流了？”

世兰也点点头，“周宁海一直盯着花房，不曾有人来通过消息，可是因为太后先罚了莞贵人，皇后才收手吗？”

“皇后如何能任由太后摆布？想是另有原因。你与兰贵人带那孔雀昙回宫时，可被人瞧见了？”端妃开口问道。

“不会，那昙花带回清凉殿时尚未开放，况且旁人如何得知娘娘挑了些什么花来赏玩？嫔妾同贵妃娘娘路上曾怀疑这花有问题，能知晓咱们发现了端倪的人，唯有颂芝姑娘，周公公，还有宝鹃。”陵容声音渐渐有些颤抖，许多画面涌现在脑海中。父亲下狱她去求世兰相助后；在清凉殿发现昙花异样后；在承乾宫与富察贵人发生龃龉后；再早到刚入宫，槿汐给她带来镯子后，她都曾遍寻不到宝鹃。可宝鹃是她最贴身的宫女，若是说宝鹃背叛她向皇后通气……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颂芝和周宁海是本宫多年心腹，断断不会出问题。你要想些法子试探一番。宝鹃若不可靠，是决不能留在身边的。”世兰这样说着，心里却想起前世周宁海在慎刑司顶过了整整六十六道刑罚，颂芝赶去慎刑司看的时候，周宁海已是血淋淋的悬在那里没了气息，面前却是历数年氏罪状的证词，早已被慎刑司的人誊写好，只待周宁海流血而死按上手印便可交上。

若周宁海为保命供出本宫，本宫不怪他。

可一个奴才的命，能有什么用？以皇后的心性，若人活着不能为我所用，那还不如死了，死人是不能开口说话的。前世周宁海如此，今生单总管也如此。

“我早已不愿理会这些事，只是你性子难免急躁些，平常千万记得，在你不能把敌人一击击倒之前，千万要尽力忍耐。”端妃徐徐说着，话音却登时凝滞，眼角噙了泪。“你我在王府原是至交，这么多年误会下来……可若我不把那碗坐胎药端给你，只怕结局也是一样的……世兰，我曾宁愿你蒙在鼓里。你那样得宠，又那么在意着皇上，若我告知于你，以你的刚烈性子只怕会与皇上闹开，莫说孩子保不住，来日会是什么样子都难以预料。这几年你恨着我，我也恨着你不懂我的用心……如今你我既能坐下来心平气和的说话聊天了，那晚药是我端给你的，你也磋磨了我这些年，如今一笔全勾销了罢。这个给你，你性子急，只怕来日会有落入皇后圈套的时候。若有一日你被皇后逼入绝境，又或者你能耐下性子步步为营，只差一步便可得胜之时，再将它打开。”

端妃手中，是一只小小木匣。世兰接过来，轻轻摇了摇，匣内清脆似有玉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