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灯火,槐花粥,桃花酒。
莫不静好。
乾元帝来长乐宫,见到晏晏好看的笑,他心中就是一动。
#谈恋爱嘛,跟谁谈不是谈#
#跟晏晏还不是一直都是在谈着的吗?#
廊下听雨,幽幽萧声,清清箜篌,哀而不伤,如寒梅霜雪,真是妙极。
雨滴打在竹叶和屋檐上,亦像是清逸的古曲。
所有的不开心,都像是晨光的云烟,慢慢的消散了。
嘉贵嫔从来不会拈酸吃醋,她劝诫乾元帝的话,亦是新颖含情,带有小女儿的情调。
“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就像这牛乳菱粉糕,嫔妾在里面多加了莲子泥,味道才会更加清甜细腻。”
“但是这莲子,亦是甜中带苦的,莲心苦涩,但这苦掩不住莲蓉的甜味儿。”
“有苦有甜,这才是过日子。”
“正因为有那么点儿苦味,那甜味儿才显得更加深刻。”
“晏晏…”乾元帝握着她的手,很是感动。
仿佛又回到了,和菀菀少年情浓,夫妻情笃的那段时光。
贾瑚一向得力、忠心,前不久又打赢了出云国,茜香国,这不可谓不好。
这个伴读,也同旁人不一样,慕容家一向亲近玄济,而贾瑚却是始终坚定不移站着他这边的。
从摄政王时期,便是如此。
晏晏自然也很好。
周玄凌想:她虽然从来不说,可却是真正将他当做夫君来爱的。
温柔体贴,懂事识大体。
善良知礼,不忍后宫怨声一片,甘愿让他去宠幸旁人,哪怕自己会难过伤怀。
#您倒是想的挺美啊#
………………
有嘉贵嫔这么个姐妹,孙小仪便不会被遗忘。
因为孙小仪也算得他的心,且温柔静默,乾元帝便赐下了封号“谦”,以做补偿。
秋天的时候,枫叶荻花秋瑟瑟,银杏叶亦染上明丽的黄色。
很漂亮。
贾琰喜欢用这些好看的树叶,制作好看的剪贴画。
再用一些现代学到的化学法门,这树叶看起来就格外鲜亮,看起来很有趣味。
周玄凌看了也喜欢,搂着她,道:“以后我们有了孩儿,就可以带着他一起挑一起捡好看的叶子了。”
看得出,他确实向往着那一天。
贾琰也低眸,“恰好”显示出几分低落来,道:“是晏晏不好,没能早些给四哥添个孩子,亦没进到妃嫔的义务,为天家繁衍血脉。”
周玄凌如何能见得美人伤怀,“晏晏,这怎会是你的错呢?咱们呀,还有长长久久,还有许多的以后。”
“孩子总是会有的。”
他原来同菀菀,亦是成婚三四年之后,才有的孩子。
纵是真的没有缘分。
他也会想方设法,给晏晏“抱”一个皇子来的。
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晏晏没有依靠。
但是,这也多少牵动玄凌自己的心事。
——他已二十有六,三宫六苑俱全,但也只是凑了两个好字,事关国本,两个儿子,实在不算多的。
予漓又是十分平庸的资质,这怎能不叫乾元帝难受呢?
‘难道…当真是朕的问题吗?朕无德,得位不正,朕,身体不行?’
有那么几个瞬间,周玄凌也想过,会不会是自己的问题。
然而,太医不可能骗他。
身体上,他当是没有问题的。
至于得位不正这个话题,周玄凌则是下意识回避。
——既然已坐在了至尊宝座上,那他便不可能再让给别人。
至少在他活着的时候,不可能。
………………
火红的枫叶,被风一吹,纷纷飘落,就像是一片红雪似的。
红的似霞,艳烈之至。
莞容华同秦芳仪,恬贵人做一些口齿交锋,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可对于嘉贵嫔而言,她仅仅是觉得这些人吵闹罢了。
以往在宫外的时候,她喜欢在临水处放红叶,折枫叶。
如今却是不成了,她亦没有那个心境。
一重山,两重山,山远天高烟水寒,相思枫叶丹。
人间忽晚,山河已秋。
良辰美景奈何天。
她写了一首诗,那人则找了一片叶子。
写了短短的一句话。
风吹过湖水,让红叶翻了个面,叫她看得真真切切的。
“年年岁岁,与卿同。”
与卿同。
多么美好的愿景誓言,要是当真能实现一定很幸福吧。
或许是她不配,又或许是天数不许。
这三世以来,最美妙,最让她意乱神迷的感情。
似乎已成了泡影,没有出路的困路。
只能隐瞒舍弃。
嘉贵嫔搭着侍女的手,走了一段。
和一人在亭外碰见,那女子笑盈盈地行礼,便坐下聊了会儿天。
这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曹婕妤。
温仪帝姬生母,曹琴默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