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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命火燃尽,谁主沉浮

兴宋之天下

林昭的意识坠入一片混沌时,最先捕捉到的是耳膜的刺痛。

像有人拿烧红的银针往耳孔里钻,他踉跄着扶住不存在的墙面,指尖触到的却是某种黏腻的雾——那雾泛着青灰,裹着细碎的光粒,每一粒都在放映画面。

"这是...记忆?"他脱口而出,话音刚落,左侧的雾团突然炸开。

画面里,白须老者将青铜灯盏摔在青石板上,灯油溅开的瞬间,十二道火舌骤然熄灭。

林昭认出那是"余烬"分舵的议事堂,三个月前他正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苏砚。

可此刻画面里的苏砚跪在老者脚边,发间银簪断裂,眼角淌着血:"求您再给火种一次机会,百姓需要——"

"需要被愚弄吗?"老者的声音像刮过砂纸,"当年御兽宗就是太信'变数',才落得满门血祭。"他抬起脚碾碎灯芯,火星迸到苏砚手背,"记住,历史的车辙从不需要蝼蚁推。"

林昭的呼吸陡然急促。

他清楚地记得,三个月前那场会议里,苏砚是拍案而起掀翻茶盏的人,是她把老者的拂尘抢过来掷出窗外,喊着"守夜殿守了千年长夜,该换余烬来点灯了"。

可眼前的画面里,她的脊背佝偻如老妇,声音抖得像秋蝉。

"假的。"雪狐的低鸣擦过他耳尖。

林昭转头,见雪狐正对着另一团雾。

那团雾里,他自己正站在汴梁城墙上,举着火把指向下方——城墙下是密密麻麻的百姓,老弱妇孺跪成一片,而他的声音混着狞笑:"这些愚民只配被天威震慑,烧了他们的书院,烧了他们的诗稿,让他们永远记得谁才是——"

"住口!"林昭冲过去要抓那团雾,手掌却直接穿了过去。

他的心跳快得要撞碎肋骨,后颈的汗顺着衣领往下淌。

雪狐的尾巴缠上他手腕,皮毛下的血管在发烫:"焚世血脉能尝出记忆的味道。"她鼻尖轻触那团雾,喉间滚出雷音般的斥喝,"这团...是苦的,像被揉碎的谎。"

林昭猛地抬头。

无数记忆片段在四周漂浮,有守夜殿历代执掌者在星图前掐算的侧影,有他们亲手将写着"均田策""劝学令"的帛书投入火盆的画面,甚至有一段他从未经历过的——穿现代工装的自己站在博物馆玻璃前,指着"宋初流民起义残卷"对游客说:"这些都是失败者的呓语,历史证明稳定才是——"

"你们不过是历史的尘埃。"

那道不男不女的声音又响了,这次近在咫尺。

林昭转身,看见雾中浮现出一张由无数张脸叠成的面孔:有白须老者、有穿道袍的守夜殿主、有汴梁城门口收税的衙役,甚至有他在现代时导师的脸。

"你们以为带来的是火种?"叠脸的嘴角咧开,"不过是往滚油里撒了把盐。

等油凉了,连沫子都剩不下。"

苏砚的声音突然从右侧传来:"但至少烫过手。"

林昭转头,见她不知何时站在十步外。

她怀里抱着一卷泛黄的帛书,封皮上"逆命录"三个字被血渍浸透。

苏砚指尖划过帛书,一缕青焰从她掌心腾起——那不是普通的火,林昭见过,是文道境"苍生念力"凝结的文火,只有真正被百姓记挂的人才能点燃。

"真正的历史,不该由一人书写。"苏砚轻吹一口气,青焰裹着帛书飘向空中。

最先被点燃的是那团"苏砚跪哭"的记忆。

文火扫过的刹那,画面里的苏砚突然直起腰,反手抽出老者腰间的佩剑,剑锋抵在对方喉间:"您说御兽宗因变数覆灭,可您忘了,当年是他们用血脉封印了地火,才让这天下没被岩浆吞没!"画面开始扭曲,老者的脸褪去,露出底下年轻的守夜殿执事面容,"您抹掉的不是变数,是他们用命换的生机!"

紧接着是林昭烧书院的虚假记忆。

文火舔过的瞬间,画面里的"他"突然僵住,火把"啪嗒"掉在地上。

真正的记忆从裂缝里渗出来:那夜他确实站在城墙上,但怀里抱着昏迷的孩童,下方百姓举着灯笼喊"林先生救我孙儿";他确实举着火把,却是为了给城外流民照路,火光里有老秀才攥着他衣袖说"您写的《劝学简》,我抄了二十份"。

雪狐的尾巴突然竖成炸毛的扇形。

她前爪按地,眉心的金斑亮起,原本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凝实——那是本命契·共生状态下,焚世血脉完全觉醒的征兆。

林昭感觉识海一热,雪狐的感知如潮水涌来:虚无之地的最深处,有团漆黑的雾在收缩,像颗正在蓄力的心脏。

"核心在那。"他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雪狐的低哑。

林昭低头看向掌心。"赤"组织的印记正在发烫,那是穿越时烙下的,此刻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想起刚到宋初时,在破庙捡到的幽蓝火种——当时雪狐浑身是血,缩在火种旁发抖;他想起在汴梁城教乞儿读书时,孩子们用树枝在地上画的"人"字;想起苏砚第一次把《逆命录》给他看时说的话:"我们要烧的不是王朝,是那些说'历史该这样'的人。"

"外来者?"林昭望着叠脸的怪物,突然笑了。

他能感觉到雪狐的力量顺着契约涌进四肢百骸,能感觉到苏砚的文火在身后织成光网,能感觉到掌心的"赤"印在和识海里的"终焉契约"共振。"正因为我是外来者,才看得见你们看不见的——"他抬起手,指尖凝聚起赤红的光,"历史从来不是一条河,是无数条溪,你们堵得住一条,堵得住所有吗?"

叠脸的怪物第一次露出慌乱。

它身后的记忆片段开始崩解,露出底下斑驳的灰色壁垒。

林昭能看见壁垒上刻满符文,每道符文都写着"天命不可违""变数当诛"。

他的光团越聚越亮,雪狐的火焰在他身周形成漩涡,苏砚的文火则化作锁链,将怪物的退路封死。

"给我破!"

林昭大喝一声,光团如利箭般射向灰色壁垒。

轰——

整个意识空间剧烈震荡。

林昭感觉自己像被扔进了滚筒里,眼前的光与暗疯狂旋转。

雪狐的低鸣变得遥远,苏砚喊他名字的声音像隔了层毛毡。

他勉强抬头,看见叠脸的怪物在裂缝里冷笑,它的声音混着无数碎裂的记忆:"你以为赢了吗?

这只是开始——"

话音未落,林昭的意识突然坠入一片温暖的黑暗。

有潮湿的风拂过他的睫毛,有熟悉的狐毛蹭着他的手背,有若有若无的墨香钻进鼻腔。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两下,像鼓点在敲醒什么。

"昭。"苏砚的声音近在咫尺,带着点颤抖,"醒了?"

林昭缓缓睁眼。

(意识空间的震荡余波仍在识海翻涌,他看见雪狐的尾巴尖还在冒烟,苏砚的《逆命录》只剩半卷残页。

而窗外,原本被乌云遮蔽的朝阳正撕开云层,有金光照在他掌心——"赤"印记的颜色比以往更鲜艳,像刚蘸过血的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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