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断墙时，林昭后颈突然泛起细密的鸡皮疙瘩。
那寒意不似山风，倒像有根冰针正顺着脊椎往识海钻。
他按住腰间雪狐的尾巴——共生契约让他清晰捕捉到灵兽体温的骤降，绒毛下的肌肉正绷成弓弦。
"小心。"雪狐的低吟混着喉间震颤，直接撞进他意识里。
林昭猛然转身。
原本焦黑的祭坛核心处，空气正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般扭曲。
模糊的人影从涟漪中渗出来，半透明的躯干上缠着暗金色锁链，每道链痕都在滴落幽蓝的光——那是守夜意志的残念，他在系统提示里见过的"核心意识碎片"。
"你只是延缓了必然。"人影的声音像两块锈铁摩擦，"天命轮转，星火终要湮灭。"
林昭的指尖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他想起三日前苏砚说过的话："守夜殿用千年时光镇压的，从来不是某个人的命数，而是...规则本身。"此刻残念身上的锁链，与陶片上的刻痕纹路竟完全重合。
雪狐已跃至他身前。
九尾在晨风中展开，每根毛梢都跳动着豆大的焚心焰，尾巴卷起的烈焰在两人间筑起半透明屏障。
它回头看了林昭一眼，金瞳里翻涌着暗红——那是焚世之力觉醒时的征兆。
"别急。"林昭伸手抚过雪狐耳尖，触感滚烫得惊人，"先看看它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残念的手突然穿透火墙。
林昭后颈的寒意瞬间凝成冰刃，直觉告诉他这不是攻击——那只半透明的手停在离他面门三寸处，指尖渗出的幽蓝光点正往他眉心钻。
"林昭！"
苏砚的声音带着破风之势。
林昭侧头，看见她甩出的龟甲正撞碎光点。
龟甲表面的卦纹泛着青黑，原本该清晰的"山火贲"卦象此刻扭曲成乱麻，卦纹边缘甚至渗出暗红血珠。
"卦象被篡改了。"苏砚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龟甲上，"不是赵桓的未来视...是更高层次的意志干扰。"她突然顿住，目光扫过林昭手中的陶片，"《守夜遗志》里说过，三重封印需要文火、御兽、意志共鸣。
我们之前只破了前两重。"
林昭的拇指摩挲着陶片上的刻痕。
陶片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握不住——那是系统在提示触发回溯条件。
他闭眼，意识沉入与雪狐的共生纽带。
记忆如倒卷的胶片。
他看见漫天星斗下，九位御兽大能跪伏在青铜巨殿前。
为首的白发老者将半块陶片按进祭坛，血珠顺着刻痕蜿蜒："若有赤子破命轨，当启终焉契约。"
"代价是？"画面里传来年轻修士的颤抖询问。
"抹除一切革新痕迹。"老者的声音像撞响的丧钟，"包括你们带来的火种，包括所有因你们而改变的人心。"
林昭猛地睁眼，额角渗出冷汗。
雪狐的尾巴轻轻扫过他手背，是在安抚。
他看向苏砚，对方正盯着他的识海——那里浮着半透明的契约条文，"终焉契约"四个大字刺得人眼疼。
"所以现在有两个选择。"林昭的声音发紧，"要么启动契约，彻底抹除守夜意志，但'赤'的理念、文道的火种，甚至我们今天做的所有事..."他喉结滚动，"都会被从历史里抠掉。"
"要么留着残念。"苏砚接口，指腹擦过龟甲上的血痕，"它可能再次操控规则，但至少火种还在。"
晨雾突然浓重起来。
林昭望着雪狐尾尖未熄的火星，想起刚穿越时在破庙捡到的幽蓝火种——此刻那点光还在焦土里蠕动，像颗被踩进泥里却不肯灭的星子。
"我们不能让历史再次被书写。"他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得像叹息，又重得像山。
雪狐仰头轻蹭他手心。
苏砚走过来，将龟甲按在他另一只手上，体温透过龟甲传来："我信你。"
林昭深吸一口气，掌心浮现出"赤"组织的印记——那是穿越时烙在识海里的，鲜红如血。
他正要按向契约条文，识海突然炸开惊雷。
"你以为，只有你能决定未来？"
这声音不男不女，像无数人同时开口。
林昭被震得踉跄后退，撞在断墙上。
雪狐的火焰屏障瞬间崩溃，残念的身影却在轰鸣声中变得清晰——它的锁链正在断裂，每断一根，空中就多一道漆黑的裂缝。
苏砚的龟甲"咔"地裂开。
她抬头望向东方，原本该升起的朝阳被乌云遮蔽，云层里有暗金色的光在翻涌，像某种巨兽正在苏醒。
林昭的指尖还在颤抖。
他望着掌心的"赤"印记，突然想起老教授最后那句话："你的旅程，还未结束。"
识海深处传来刺痛。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扭曲，断墙、焦土、苏砚和雪狐的身影都像浸在水里般摇晃。
最后一个念头是：
"这就是...意识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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