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到一听茶楼已经很晚了，因为今天吃了不少东西，便没有再商量着再与空尤吃宵夜。空尤去停马车，正门这个点云已经关了。便推开侧门进去了，她的房间亮着灯，明亮的烛火充斥着房间，被褥都叠好了，她昨日嫌草席不够凉快，雅竹已经换了竹席。窗前还掌着隔水灯，枕边放着薰衣草香包。她只觉得极为安心，低头浅浅的笑着。

　　然后宽了外袍，进了屏风后，将衣服一件一件褪去，露出纤细白皙的腰背，肩上纹着几个字，身上有几道浅浅的伤痕，看起来已经是多年前得了。隔着水雾看不分明。她盘了头发，怕湿了。将自己一点点浸在水中，轻轻闭上双眼，从水浴中慢慢散开弥漫在整个房间的草药味，叫她更舒心。

　　从浓重的药味中，她分辨出了一些不属于这个房间原有的味道，干净又诱人，这味道极为熟悉。她动动鼻子，不再理会，等她觉得差不多了，才擦干净身子换上松绿丝绸睡袍，松了盘发，任其落在她纤弱的锁骨，肩胛。

　　她房间里的书桌上面，放了一份信封，那是空尤为她准备的。火漆印的信封被揭开，里头倒也不是什么绝密，而是今日的宴首的资料。她已了然，却还是拆开了，摊开信纸细细去看。入目是空尤端正干净的字迹。

　　温闲。闲云山庄庄第九任庄主。自小被寄予厚望，闲云山庄盘旋商界几百年间，没人家主就没有草包，自小便定下家主，悉心培养，出奇的是，闲云山庄历任庄主似乎都是有着经商天赋的。看天下易主几回，身处乱世也是可以巍然不动，不发难财。不与朝廷交往过甚，无一破例。甚至以多做善事固基。固守世间，经营山庄唯有靠着变通二字贯通，世道如何变，不可墨守成规。

　　山庄神秘，与外界常常联系在一起，却似乎几首有人进入过山庄，山庄维持着护卫步曲，仅是守卫着山庄与山庄的每一个人。与寻常山庄不同，闲云山庄这座庄子听说不是什么农家模样。有人偷偷绘下山庄四时景象，春夏秋冬四时景象各异各位一绝。

　　最要紧的是，山庄也许不是时时坐商界会首，在财力上从未落下后风，至于山庄究竟有多少财富，唯有家主才能明白。

　　据说这第九任少家主温闲，少时顽劣，心性不定。并不愿一生被闲云山庄所桎梏脚步，说这天下之大不如放他一走，就看看这天下究竟比较山庄，二者谁更是他的归途，闲云庄向来开明放少主下山。几年后少家主归庄，径直向祖宗祠堂上香叩拜，立誓将闲云山庄悉心壮大。此后性情大变一改往昔变得谦和有礼，却带着冷漠的温柔，举止叫人挑不出半分差池。刻苦钻研商道。背上一家之主的模样，几年后继任家主，上任家主撒手逍遥，半点也不插手闲云山庄。

　　虽说性情温和，却并不代表人人拿捏得，反而是绵里藏针，自以为是个好对付得后生，谁知道竟是个暗藏锋芒蓄力十分的。

　　商界如此，婚姻大事更是如此，老庄主与夫人为了闲云未来，子嗣绵延。明里暗里即是暗示又是明着塞人给家主温闲，温闲却一一劝退，若是还有还不肯放手的，那边不会有什么么太好的下场，至于是什么不好的下场么，也许是那些人本身，也许是送他们来的人。再过分一些的，下下药的。断断手脚，药物反噬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是这样不巧，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出于商界往来与做坏事的虚心，倒是没人敢上门再纠缠的。老庄主被少庄主一句吗，“若是强求，另请高明。”硬生生堵了回去。庄主夫人只求儿子不要是个断袖就好。

　　可以说，这位少庄主是一位菩萨面的修罗。

　　经年以后，年少的家主孑然一身，身边没有一个女子，在商界混的风生水起，运筹帷幄，也再无人敢打山庄庄主夫人位置的主意。

　　空尤的资料齐全，加上茶楼碎嘴众说纷纭的，消息买卖的，大致上是没错的。

　　只是这消息虽大体准确，有一些还是不对的。

　　那些秘辛，消息买不来，她却也十分清楚。

　　信封被附上了一抹遮住灯光的影子，她抬头，逆着光看他。

　　他说，“朝明，我甚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