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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卧底偷师,挖墙脚 (连续完本系列话)

偶像:春来枕星河

第二日天刚亮,在碧云县出了大风头的春来画舫就成了人们私下的谈资,说那艘画舫背靠金主廖少爷,财大气粗的很;女人喜欢说那个喜欢眯着眼看人的舫主,怎么跟县令大人有猫腻,县令大人夤夜来访,竟然还破例给她题字,这春来画舫当真是水涨船高啊。不过几日,名声已经传扬开了。

  曹青从外面进来,看到主子正坐在棋桌前看书,他握着书卷,偶尔抬指按下枚棋子。

  “您竟然还坐得住看书?没听到外面把您传成什么样了。”

  曹青今日休沐,没事儿在茶馆里坐了一会儿,就听到了数个版本的县令大人与春来画舫舫主的夤夜相会的故事。

  “传什么?”陶君然目光不离书页问。

  曹青愤愤道:“传我们抓人那晚,湖边那场烟花是您特意为连氏放的。”

  陶君然不以为意,他这二十几年来背后有无数谣传。

  不过这次的谣言传的很有水平,所有的谣言都是捕风捉影,但是每件事都不完全是虚构,都有着点巧合,感觉就像是背后有人故意在推波助澜。

  他家主子确实夤夜登了画舫,不过根本不是为了跟那个连氏耍水看月亮,也没在她脚软时在她腰上扶了一把,他家主子清贵出身,俊逸非凡,会看上一个乡野间的小寡妇??

  曹青气得握着拳头拍膝盖,“还说您给那个连氏题了字。”

  陶君然下了罗汉床,反问道:“题字?”

  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据曹青说,那丫头在船上把他坐过的位置,用过的桌子、杯子,都单独隔出来了,逢人就要介绍一翻。还在桌面请木匠在桌子上刻了“之”字,用金粉涂刷,日常小心擦拭,就差供上香火了。

  陶君然微微皱眉,那晚他在窗边坐下,她问他的表字可是允之,他不答,这人便喋喋不休地自顾说着。

  “大人是哪个陨呀?陨石的陨吗?”

  “这个陨很不吉利呀!啊?竟然是允许的允?”

  “那痣是脸上长痣的那个痣吗?不是痣?那是织布的织?我读书甚少,大人别见怪。”

  “唉,我还是不知道哪个字,我再猜猜……”

  陶君然不知道当时他到底是气,还是心烦,抬起指头沾着水,在桌上给她写了“之”。

  他心里梗着口气,面上不动声色地问:“可查到什么?”

  曹青神色严肃起来,“咱们走后不久,埋伏在岸边的人说,确实有人影上船,但对方比他们身手好太多,没敢打草惊蛇。”

  陶君然点点头,这个连氏,从前就装成委婉可人的样子,实则狡诈心黑。他已经吃过她一次大亏,这次可不容她再放肆。

舞娘年过四旬,那腰粗而有力,擅长跳回旋舞。阿梵让她跳了半支舞,桌案被她撞翻了两张。

  琴师有耳疾,跟他说话要用吼的,而且他只拉二胡,都是些上坟的调调。

  厨子勉勉强强,手艺不比容秀好多少。

  这种队伍带起来,难度是相当大的,阿梵揉着太阳穴,看看不停旋转的舞娘,又看看拉得如泣如诉的琴师,想到这个状态在陶君然面前表演,她噗嗤一声笑了。

  容秀夸张地瞪着她,指责道:“夫人你还笑得出来?我一人分饰她们三角,都比现在强。”

  她唠叨着阿梵没有远见,就应该捧她的,她长得秀美又知书达理,保证能把这碧云县的老爷们迷得走不动路。

  阿梵算了算日子,离终选还有一个多月,厨子不忙找,实在不行去廖仲砚的酒楼先借一个,再不济,可以直接预订宴春楼的酒菜上船也行。

  最捉紧的是琴师和舞娘。

  从袖子里掏出册子,阿梵对着灯细细翻看,若有所思。她从小就喜欢记账,一笔一笔,别人对她的好,对她的不好,都记得清清楚楚。现在册子上记得最多的是茶摊上听来的各个画舫的情况。

  容秀看到自家夫人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挖空心思地想着怎么弄到琴师和舞娘。

  西水门码头。

  日上三竿,码头上停靠的船舶众多,来往行人繁杂,岸边的垂柳柳枝在水面轻轻摇晃。穿着青灰色粗布衣裳的阿梵闲适地在各地行商售卖的物品前看着,目光却一直往各个画舫贴出来的告示上飘。

  端午节近在眼前,届时包船逛平湖、到下游广福寺祈福的贵人也不会少。各个画舫人手不够,都需要招募。

  做渔家女打扮的阿梵行止得当,毫无违和,倒是旁边的容秀看起来不像是做过粗活的人。

  “夫人,咱们到这儿来干什么呀?”容秀手里挽着个大荷叶,举在头顶遮挡阳光,她流汗了,那妆容会不会花掉?还以为跟着夫人去拜会什么贵公子,早知道她就不穿这件缎面的衣裳了,弄得一股子鱼腥味儿。

  阿梵买了捧桑葚果给她吃,让她在树荫下等着,她自己过去看看。

  西水门码头多是些南北走水路来京城的远道客,他们在此下船再去往京城。每日里人流大,客源杂,从南方运过来的粟米、茶叶、盐巴等由官府的押纲武吏和船卒押运至此,转陆运进京城,这些一路在船上呆了几个月的男人们就会寻机在画舫里寻乐子。

  来来往往走南闯北的人,码头上分外热闹,此处的茶摊都与其他码头不同,既供应北地加了盐巴和牛乳的茶,也供应南方的各种清茶,小摊位的货物也是琳琅满目,让人大开眼界。

如意画舫虽名声比不上“静观”和“温绮”,在服务上做到了极致,保证上船的客人能享受到物超所值的享受。

  船上人虽不多,做事情却井井有条。下人们各司其职,有专门负责茶酒的,负责油烛灯盏的,负责就寝帐设的,负责劝酒接盏的,负责果子菜蔬的等等,事项繁杂却不混乱。

  因阿梵刚来,又长相容貌秀丽,被管事派去做排办类的活儿,专门负责挂画、插花、洒扫、拭抹之类的,还有每日给水神的神龛敬香。

  船上的丫头小厮无一不是容貌好又特别伶俐的,哪怕是挑帘掌灯这类的活都做的赏心悦目,讨人欢喜。

  上船两天,阿梵没找到单独接触李琴师的机会,对方总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练琴。

  墙脚挖得并不顺利。

  如意画舫不能跻身第一梯队名画舫之列,不过硬实力很强,能接待南来北往不同地域的富户,也能满足口味刁钻的文人,奢华低调有实力,不过也是因为客人阶层繁杂,被人评论格调不高,虽然样样不输给“静观”和“温绮”,却一直没能停到天宁门码头,在第二梯队徘徊。

  船上有三个琴师,阿梵看重的李琴师南调北曲都能弹,年轻时走的地方多,颇多感悟都蕴在琴曲中,自成一格。李琴师是个孝子,中年还未娶亲,家里有个身体不好的寡母,时常告假回家探望母亲,惹得管事不高兴,要不是看在他琴技出众,早就被辞了。

  阿梵想要挖墙脚的就是他,琴技好,任劳任怨,最主要是便宜。

  她既想要好的琴师,又不想花高价跟一流的画舫抢人。

  这几日,船一直停靠着。下人们从早忙到晚,没片刻的停歇。她跟人换好新的帐幔,就听到管事又在叫着,要把墙上的转轴收起来,不要山水图,要带点儿生活趣味的。

  桌椅的位置被重新归置过,显得更宽敞,屏风收了起来,在入口处换了波斯来的地毯。

  王管事背着手,挑剔地四下看着,指点下人把雕花铜制香炉收起来,说是贵人看不上。

  阿梵这才知道,据说船是被位神秘公子包下了,要招待一位重要客人。这几日都在做擦扫,恨不得把整条船重新装修一翻地打扫。

  王管事叉着腰,训斥人时充满戾气,嗓音就尖声尖气的。

  “大扫除大扫除,不看着你们,你们骨头就犯懒是不是?壁灯!壁灯给我擦亮点!”

  “人家公子可是勋贵子弟,讲究着呢!”

  “这银盏就算擦好了?”王管事兰花指捏着杯,对着光线看,目眦欲裂,“重新擦!就这个程度,就只配给那些下等船卒用!”

  “仰尘!仰尘为什么不扫灰?让你们打扫就只知道盯着地板,上头也要看!唉哟啧啧!”

  阿梵抱着鸡毛掸子在给《涉江平原图》扫灰,王管事从她身边经过,挑剔地看着她干活,终还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这小小的碧云县,还真是人杰地灵,连个丫头都生得如此之好。

  她转过身,冲着王管事点了点头,慢慢上楼去了。

  夜风徐徐,此时正是各家画舫上客的时辰。码头上来来往往的车马很多,各种卖吃食的小摊贩守在路旁等候生意,操着浓重口音的卖酒小贩牵着车时而吆喝一声。

  阿梵站在码头边正想赁匹驴子骑回去,就听到对面船上传出女子的破口大骂。

  “没钱你还想玩儿姑娘?滚蛋吧你!”

  “赶紧把他给我拖出去,糟心的玩意,耽误了如烟姑娘多少工夫!”

  “死穷酸!再敢来小心你的狗腿!”

  一个年轻男人被人捉住手脚从画舫上扔了下来,他在地上滚了两下,在阿梵的脚边停了。

  对方酒气熏人,迷迷瞪瞪地坐起来,仰头看了看阿梵,扁了扁嘴,突然哭上了。

  他像是受了大委屈,泪如雨下,哭得伤心欲绝,把手里团成团的纸张展平,边摇晃边怒斥上天不公。

  “如烟啊!这是我,用心血为你写好的琴谱,你怎么能看也不看呢。”

  “我,抛却功名利禄,为了你才做了琴师啊!”

  “如烟啊,没有你我活不下去,还是去出家吧!”

  阿梵没想到这么大的人,还能当众哭出那么大的鼻涕泡。

  他面容憔悴,却清秀俊雅,皮肤白净细腻,衣衫满是酒污,料子却是上好的杭绸。

  周围看热闹的人很多,这种事情似乎司空见惯,大家乐呵呵地对着他指指点点。

  “蜀地来赶考的公子,花光了盘缠,落魄了。”

  “听说因为穷,在画舫上做琴师,结果迷上了当红的女郎,为了美人连祖传的玉佩都当了。”

  “可怜,却也可恨!大男人混成如此样子!怂包!”

  “还欠了画舫好几两银子呢!”

  青年醉得支撑不住,手中挥舞的那两张纸就扔到了阿梵脚边。

  阿梵蹲下身,细细地看,看不懂。旁边有别家的琴师,好奇地上来瞟了两眼,这一看就来了兴致,回去把自己的琴搬了过来,按照谱子拨着琴弦,越是弹奏越是忍不住闭目点头,陶醉的不能自拔。

  阿梵不懂音律,听不出这跟容秀平时弹的有什么区别。看看周围人陶醉的表情,有那么好听?

  众人正围成一圈看着书生边哭边发癫,人群被拨开了。

  两个五大三粗的打手走进来,一把拽住书生的衣领,上手就开始扒衣服。

  “等等!”阿梵出声道。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还欠七两八钱银子,扒了这件衣裳顶多抵个零头。”壮汉道。

  阿梵把那两张纸折好放入袖中,从手腕上撸下只玉镯,闲闲道:“这个十两都不止,够给他抵债了。”

  对方见她穿着打扮并不像能戴得起十两玉镯的人,特意跑去给那舫主看过才作罢。

  阿梵雇了两头驴子,自己骑一头,吩咐人把烂醉如泥的书生扔到另一头毛驴上,慢慢走了。

  码头旁的树林里,黑暗中停着一辆马车,车帘一直掀着,端坐当中的人看不清容貌。

  “主子,十七那边成了。”赶车的小声回禀。

  车中人盯着不远处毛驴上那道纤细的背影,放了帘子,“嗯,回吧!”又想起什么吩咐道:“把她身边的人撤回来。不要再盯了。”

  对于被阿梵捡破烂一样捡回来的人,敌意最大的是容秀。

  早饭时,她咬着馒头细声细气地表达不满:“夫人捡东西捡上瘾了是吗?在妓馆捡了我,又在画舫外捡了这么个东西。你看看他那胳膊,手无缚鸡之力。当面首吗?谁看的上他这样的。”

  阿梵先她一步吃好,放了筷子道:“快吃,吃完就给我把纸笔拿来备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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