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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声的约见

月同坐,影同嬉

定北王府。

猎鹰将沈敬渊安置在床榻上之后,只点了一盏灯,在旁守候。

“猎鹰……”沈敬渊不知道是梦是醒,但猎鹰听到召唤,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床前。

“王爷,怎么了?要喝水吗?”猎鹰俯身问道。

沈敬渊慢慢睁开眼,环顾了一下四周。

“我喝醉了?”沈敬渊一边发问一边坐起身来,猎鹰见状要去扶他,被他用手挡了一下,“没事,我还没老到那种程度。”

“青鸢姑娘说您心情不太好。”

沈敬渊闻言略回忆了一下,轻轻揉了揉眉心,“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也跟人家讲,我可能真的是老了,正事都没还做就醉倒了。”

“王爷今日就休息吧,有什么事交给属下去做。”

见猎鹰主动请缨,沈敬渊叹了一口气,吩咐道:“去准备笔墨纸砚来。”

一切准备妥当后,沈敬渊坐到桌边,洋洋洒洒写下一封信,交给了猎鹰。

“拿上这封信,出城之后,向左走,约莫五百步的地方,有一个大宅子,附近只有那一户人家,你敲三下门之后再敲两下,里面问你是谁,你就说是我让你去的,找石姑娘。”

“是。”猎鹰将信放进怀里,转身欲走。

“等一下,你再去取五百两银票,连信一并给石姑娘,还有,你回来时怕是要宵禁了,把我的通行令牌拿着。”

“是,属下知道了。”

猎鹰出去之后,沈敬渊想了一下猎鹰在石言那里可能会有的遭遇,不禁露出了带着一丝促狭的笑容,决定一定要等猎鹰回来复命之后再睡。

猎鹰一路飞檐走壁出了城,很快就找到了沈敬渊所说的宅子,按照吩咐敲了门之后,里面果然有了回应的声音。

“是谁?今天我不见客了,明儿再来吧。”

传来的是个妙龄少女的声音,清脆悦耳,性子清冷如猎鹰,听了都不禁心里一荡。

猎鹰凝神回道:“是定北王爷让我来送信的,找石姑娘,烦请通报一声。”

话音落下半晌,里面都没有声音再传出。

猎鹰正想着要不要翻进去看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站在门口的不是妙龄少女,但确是个貌美的女子,看起来不到三十也有二十七八了。

这女子细长的柳叶眉下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小巧的鼻子,高挺的鼻梁,就连嘴唇也是薄薄两片,本该是略显薄情的长相,却因右眼下的一颗泪痣而使得整张脸都妩媚动人起来。

只见她上身着就寝时穿的“合欢襟”,下身也只着贴身的裤子,外面只披了一件红纱,皓白的臂膀看得一清二楚,这女子身材曼妙,如此露骨的装束,在夜里显得更加香艳异常。

“我就是石姑娘,王爷有什么事吩咐?”

猎鹰秉持“非礼勿视”的原则,将眼睛移向别处,把信和银票一并拿出,递了过去。

“叨扰石姑娘了,这是王爷让我交给您的。”

“好俊俏的后生,怪道人都说‘男要俏,一身皂’,姐姐我见过各式各样的男子,还真没见过你这种,你怎么不敢看我?”说到这里,石姑娘不去接信,反倒伸出纤纤玉手,用手指戳了戳猎鹰的胸膛,“怕姐姐吃了你不成?”

她手指刚触到猎鹰的胸膛,猎鹰就受惊般后退了几步,并做出了防御的动作。

“请石姑娘自重,我只是来完成王爷交予的任务,天色已晚,姑娘接过信之后,在下便要回去复命了。”

猎鹰用尽了此生的忍耐力,才忍住没有动手,一则不能对女子动手,二则毕竟是王爷交代的事情,不能搞砸了。

见猎鹰如此,石姑娘不怒反笑,也不上前去拿东西,只站在门口笑意盈盈地看着猎鹰。

“阿言,你不要逗他了,人家脸皮薄,而且是有心上人的。”

正在猎鹰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从院里又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待声音的主人走到门口,猎鹰认出,正是珍月阁的老板姚晚酌。

“姚老板。”

因这姚晚酌与王爷素有往来,又送了浸月一块玉佩,猎鹰虽不知她为何在此,但还是拱了拱手,跟她打了招呼。

“阿酌,你认得了这么俊俏的后生,却不与我说,以后再想要什么,我可不会费心给你雕了。”

原来这石姑娘就是姚晚酌口中的那位雕玉佩朋友,名唤石言,虽然已不是二八少女的年纪,此刻的娇憨姿态却丝毫不显违和,跟刚刚略显放荡的样子,判若两人。

“行了行了,下次再认识俊俏的男人,一定说与你听,请石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计较了,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男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还嫌不够啊。”

听姚晚酌如此说,石言的表情才略微由阴转晴,冲猎鹰伸出手去。

“拿来吧,我瞧瞧什么东西。”

经历了刚刚那一遭,猎鹰心有余悸,道了一句:“失礼了”,随后就把信和银票扔了过去。

按常理说,信和银票都是轻飘飘的东西,扔过去必会四散,但猎鹰用了些内力,是以这两样东西都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石言手上。

“哈哈哈,这俊后生当真有趣。”石言一边笑得仪态全无,一边将银票递给了姚晚酌,道了一句:“先帮我收着”,然后自己打开了信,借着屋里映出来的灯光,细细看了起来。

“啧,怪不得给了我这么多银票,真是麻烦,王爷这是什么意思,把这种事交给我来做,是觉得我这里是三教九流聚集之所吗?”

石言略显不满地看向姚晚酌,姚晚酌只一脸“难道不是吗?”的表情。

石言虽然有点气,但也无话反驳,只见她把信也扔给姚晚酌,转头对猎鹰说道:“你回去告诉王爷吧,我今晚就安排,明天就把事情办妥,请他放心。”

正色说完这句话,石言眼波流转,又娇声道:“公子,进来坐坐?”

“石姑娘的话,我会一字不落的转告给王爷,这就告辞了。”猎鹰说完,转身就施展轻功向城内方向飞去。

“啧,这小子是柳下惠转世吗?这个时辰可不是谁都能进本姑娘的屋子,真是不知好歹。”

石言一边念叨着关上了门,一边招呼姚晚酌进屋。

“干嘛呢,一封信用得着看这么久么?”

“王爷对那青鸢姑娘可真是上心。”姚晚酌的话里隐隐透着一丝伤感。

“你这不是废话吗?他十天有九天都待在烟花醉,难道是去办公务吗?”石言翻了个白眼,拉着姚晚酌就往屋里走,“你可别在我这里扮怨妇,我看不惯,我早跟你说过,只要是漂亮姑娘的忙,他都肯帮,又不是单单帮过你。”

猎鹰回到王府复命的时候,沈敬渊正捧着一册兵书在烛光下品读。

待猎鹰把石言的话转达给沈敬渊之后,沈敬渊点点头,好奇道:“没别的了吗?她没邀请你进去坐坐?”

“……”猎鹰一阵无言,原来王爷是故意要看他受窘的,“属下以后不想再去了。”

看猎鹰冷着一张脸闹脾气,沈敬渊哈哈大笑道:“你呀,真是没有小时候可爱了,那时候你就这么大,”沈敬渊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小小一个娃娃,我说什么你就听什么,哪像现在。”

“王爷早些休息,属下告退了。”

猎鹰暗自腹诽:现在不还是一样说什么听什么,不然也不会有被人调戏这出戏码了。

沈敬渊还在回忆那个小奶娃娃,眼前这个已经长大的,丝毫没给他面子,推门走掉了。

亥时,将军府。

顾文轩用沙盘演练了几场战役之后,在纸上依次写下了自己的心得,完成了一天任务之后,他将毛笔放下,望着沙盘发呆。

不知道青鸢在做什么,会不会还在为流言而烦 心。

虽然有沈敬渊为他传话,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想到这里,他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了一套黑色的衣袍换上,离开卧房时,他再一次望向沙盘,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青鸢单手托腮,认真听自己说话的样子。

“我只是担心她忧思过重而已,不是因为别的……”顾文轩掩耳盗铃般念叨了一句之后,就避过了府上所有人的耳目,从墙里翻了出去。

“姑娘,你还不歇息吗?”

青鸢因今天休息,晚上没有安排表演,沈敬渊走了之后,也没有再安排客人,浸月此刻已经困得眼皮打架了,青鸢却毫无困意,仍坐在灯下绣花。

“我不困,早告诉过你了,困了就早些睡吧,不必等我。”青鸢头都没抬,依旧认真地飞针走线。

“那好吧。”浸月打了个哈欠,晕乎乎地给自己宽衣解带,倒头就睡了。

见浸月睡熟了,青鸢放下绣绷,望着烛光出神。

之前一直在为花魁大赛忙碌,现在突然轻松下来,回忆这两天的事情,她还是觉得像在梦中一般,处处充满了不真实的感觉。

曾经满腔少女情怀的她, 被卖到京城之后,像是突然看透了事实一般,本以为自己这根弦已经断了,偏生遇见了这么一个人。

这个人如此真诚,如此伟岸,又如此君子,青鸢不想承认从将军府回来之后,自己就总是在想他。

越多了解他的一言一行,好感就越多一些。

青鸢烦躁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只好拿起绣绷和针线,做起自己喜欢做的事,希望可以不再去想。

如今绣好了,却才惊觉,她绣得竟是顾文轩送他的香囊上那朵兰花。

青鸢将绣绷放在桌上,只觉这屋子闷得很,自己呼吸都不顺畅了,看向熟睡的浸月,她起身轻手轻脚地将窗户打开了一个缝。

烟花醉姑娘们住的卧房均在二楼,门对着走廊和楼梯,窗子则对着后巷,后巷白天是一些小贩摆摊的地方,晚上则鲜少有人去那里,为了姑娘们的安全,秦离雇了很多打手,日夜轮班守在那里。

青鸢本百无聊赖地看着打手们走来走去,无意间抬头,竟发现对面酒楼的屋顶上,顾文轩在对她招手。

她屋内的烛光并不甚明亮,顾文轩又穿着黑衣,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这段意外就跟那戏台子上演得一样,青鸢不敢相信,险些低呼出声。

屋顶上的顾文轩先是一脸惊喜地瞧着她,然后指了指下面,而后又举起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噤声。

青鸢连忙点了点头,想了一下,她也对着顾文轩比了一个手势,指了指烟花醉后花园的方向,

顾文轩看了一眼那边,点了点头,青鸢本来还担心顾文轩不能理解她的意思,见他已经会意,就放下心来,无声地说了一句:“待会见。”

顾文轩也回了一句无声的:“好。”

两人傻傻地看着对方笑了一下。

看顾文轩施展轻功向后花园处飞去之后,青鸢内心雀跃着将窗子关上了。

她先是轻轻走到镜子边,对着镜子照了照之后,又拿出胭脂在自己脸上补了几下,随后确定了一下浸月仍在熟睡,她略整理了一下衣裙,慢慢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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