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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5.

神兵小将归墟

一月后,第十军团带出的一千两百名由预备军换装的近卫军还有八百活着随卿胤川到达了飓风之心。他们是第一支到达的队伍,也是该次围剿的斥候部队之一。这是包括卿胤川在内的绝大多数人第一次真正见到飓风之心的真正模样,他们来得很及时,恰好能看到它形成出现的过程。

足以将巨熊席卷入高空的烈风就在眼前展开,形成巨大的风墙,撕开大地、吹裂冰原、击碎云雪。卿胤川将长戟刺入冰原足足两寸,才在微微弯曲的握柄的拉扯下稳住身形。回首望去,除了少数几个来过一次的老兵还艰难屹立在原地,他带来的八百名近卫军绝大部分早已被吹得七仰八叉,不住地在雪原里翻滚摸爬,好一会儿才学着他的样子,摸出兵刃刺入重冰,艰难地将躯体从烈风中拉起,站立,随后相互询问现况。

老兵们说,在飓风之心中央的冰洋里,克拉肯是海洋的霸主,手握巨锤的托尔是雷电与风暴的主人,海姆达尔依仗巨剑守护在世界尽头的彩虹桥上,迈过彩虹桥,便是诸神的宫殿阿斯加德,众神之神、众王之王、无所不知的奥丁就在那里,手持永恒之枪冈格尼尔镇压着世界上最强大的三头魔物,邀请所有在战斗中英勇战死的战士前往英灵殿,畅饮美酒欢谈激斗,等待诸神黄昏的到来,与世间所有的恶毒魔兽、病痛灾难,展开最后的死斗......

足足半天后,风暴停了下来,但眼前的风墙却并未散去,按照经验,他们驻扎了下来,等待明日风墙彻底消散后,再进入飓风之心。

近卫军们痛饮着老酒,卿胤川倚在最高处的王旗上,拎着一杯被身旁火堆灼得温热的酒,举杯不尽。朦胧间,他看见一身戎装的马奇普混迹在众人间,围着火堆笑容灿烂欢呼雀跃,酒液自她唇边洒落,拂过如盛开的极地花朵的金发,拂过她滚烫的肌肤,拂过那双温柔肆意足以令人沉沦的双眸,拂过被冰雪结霜的甲衣,最后滚入雪原,或作点点冰渍,被滚动的人群一脚踩碎。

很难得,这些北冥城的战士今天没有冷落他们眼里的这个乌拉尔人,共同举杯,围着中心那个巨大的火堆欢唱舞动,犹如死前最后的一次疯狂。

卿胤川又想起老兵们一路上谈起的那些神话传说了。月余来,本就记忆力极好的他,早已耳熟能详。阿萨神族?阿斯加德?英灵殿?瓦尔基里的接引?提尔的审判?......诸如此类,老实说,卿胤川是一个字眼儿都不相信的。他更偏向是这些北地的战士们,对那必然到来的死亡的一种自我安慰罢了。

死后的世界,谁又说得准呢?卿胤川同样不相信故乡那些人死了会回归土地,然后由牛头马面对其一生的所作所为进行裁决之类的鬼话,卿胤川的想法很简单:我的命,只属于我自己,谁也拿不走,谁也动不了,死后也一样。

但,或许是因为北地的老酒实在是烈得钻心,也可能是她的舞姿妖冶勾魂,卿胤川竟冷不丁地想去看看飓风之心的深处、那所谓的世界尽头,究竟有没有克拉肯,有没有托尔和奥丁,有没有那连接阿斯加德的彩虹桥,最重要的,有没有那容纳世间一切战死英魂的英灵殿。

说干就干。

在这个如病毒般迅速蔓延的思维席卷脑海直至丧失思维之前,卿胤川先起身冲入人群,用随手夯来的两罐老酒灌醉最年长的那位老兵后,再压上自己未来两年的军饷,卿胤川得到了克拉肯的消息。

“这种巨大的章鱼、啊,啊不对,是乌贼怪物,存在于飓风之心的内侧。”

这种模棱两可的酒话,对于同样酒精上头丧失理智,由诸位眼里平日颇有几分懦夫模样的军团长变成的莽子而言,相当足够了。

卿胤川往日就听客栈里来来往往的客人们说过很多神灵的传说,近些日子也听了许多英雄成为极北之地神灵的故事,这些故事令卿胤川心驰神往,但相对于没那么上头的马奇普,正用她自己的方式表示着不置可否的意见。

卿胤川站在众人中央,高声诉说着想用他那渺小的身躯建立一番工业,在众人激昂的欢呼声中,莽子的破坏力觉醒了。

借着被巨狼追逐的月色,卿胤川被马奇普强拉着按照北冥雷预先沟通好的路线分配好任务后,终于由他拉着马奇普抢下了直直插入飓风之心腹地最近的一条道路,随后,提上好些老酒,站在卿胤川觉得最帅的一条破冰船的船首,高举龙雀,前往了飓风之心浩瀚的冰洋。

伴随着风帆扬起,追随着天空中巨狼哈提的脚步,卿胤川一手扶舷一手握刀,直到航行了数个小时之后,卿胤川才在马奇普一脸怀疑的眼神中惊愕地发现,自己身上压根连海图的一丝碎片都找不到。

但对此时的卿胤川来说,这并不重要,他清晰地记得自己选的是一条笔直的、一往无前的航线,只要不转弯,那总是没错的。卿胤川学着记忆中家族老人们的样子,握紧船舵痛饮老酒,不时用那相当生硬的痞话逗弄着马奇普,活脱脱一副江湖豪杰的做派,全然忘记了自己就是个被赶鸭子上架的灰色产业小作坊的坊主,只是个家族中备受疼爱却最不争气自视清高毫无功名的庶长子。

但至少此时,卿胤川对于可以搂着自己的女伴非常开心,毕竟军营中没有不透风的墙,马奇普在自己房间里过夜的事情不知道被哪个混蛋以短短半天的时间传遍了第十军团,在一月的调侃以来,相对于北冥雷与三十六个军团长歃血为盟共结为三十七个安达的宏大典礼,二人都多多少少接受了那出发前同为北冥雷亲自主持却依然难掩草率的婚礼,至少他们躺一起睡了接近个把月后,马奇普的小腹也的确有了微微隆起的趋势。

至少卿胤川在自己那混账老爹的映射下,对孩子的事情上,非常在乎,他相当不放心将这个关头的马奇普带到身边同行远征,但卿胤川同样也不放心将她留在驻地堡垒,所幸北冥雷一眼便看出了自己这个最小的安达的担忧,便以军令的形式,抹平了他的踌躇。

对此,北冥雷给出的唯一解释是,他相信卿胤川能够照顾好马奇普。

当然了,马奇普对比卿胤川,还是成熟稳重许多,其愿意挺着个孕肚陪卿胤川出来胡闹的唯一理由便是,怕他死在外边儿。现在对于马奇普来说,在卿胤川得意忘形到了极致的时候,给他一嘴巴子,也是非常开心的。

事实上,冰洋之上的旅途并不孤独,早在卿胤川借着酒劲和士卒们打好关系时,马奇普便把远航需要的衣物食物搬到了船上,在第三天,他们便遇到了第一位访客,一位身披长袍手持偃月青龙刀的高大身影出现在了一处礁石之上,很显然是遇难了。这位壮士身上的毛皮披风,不停闪烁着卿胤川从未见过的光泽,其披风之下的魁梧身躯,饶是整个第十军团也难有与其媲美者,倒不如说只得自残形愧。但卿胤川不在乎,雄心壮志的莽撞和酒精的作用也未占到大头,只是这位壮士左胸前的北冥城士卒印记给了卿胤川绝对的安全感,也让他鼓起了十分的勇气,将破冰船停靠在了礁石边。

“你,是一名战士。”先后走下船,卿胤川习惯性地捋了捋身上的战甲披风,郑重地问道。

高大的人影则以苍老的声音回答:“显而易见。”

“一个战士,失去了自己的船,显然不是什么体面的行为。”马奇普对这个巨人很警惕,但卿胤川不然。作为三十七个安达中的一个,卿胤川觉得自己有必要在这个关头尽可能地照顾其他安达的下属,但不可否认,这也是一个捞一笔的机会,“如你所见,我有一艘船,可以解决眼下的困境,而你的皮毛斗篷则可以作为一个不错的押金。”

但巨人很明显地不是很想打理卿胤川。暂时的。

两刻钟左右后,在卿胤川不断的语言骚扰下,巨人很显然烦透了,用满是无奈的苍老语气说,斗篷想都别想,他可以提供其他的报酬。

巨人同样要前往飓风之心。但卿胤川表示自己没有海图,这迎来了巨人的嘲讽,其向卿胤川提供了一份多余的海图作为报酬,市侩的商人不代表庸俗也不代表着莽撞到足以放弃脑子,相反,卿胤川极度精明,在巨人嘲讽的眼神中,卿胤川还是捏着鼻子答应了这笔对他们来说很划算的买卖。

再次由其他人提起的飓风之心显然已经成为了卿胤川向往的地方,巨人说,那里有乌拉尔人的祖先们最古老的智慧,高大的巨兽宛如海岛一般守护着宝藏。卿胤川无法想象海岛大小的巨兽是什么样子的,他很想去看看。

巨人提供的海图实际上是一块两掌宽的铁锭,只要微微拨动其上的结晶点,就能看到海图。只不过,在卿胤川琢磨怎么将海图拨向那个老兵所说的阿斯加德的位置时,巨人答应把皮毛披风给他了。虽然卿胤川没有厚着脸皮接过,但也是察觉到了巨人的异样,于是拨动海图的任务,又落到了马奇普的身上。

数日的航行之中,卿胤川发现巨人实际上很健谈,巨人也喜欢吟唱天恒山脉往北流传而来的那些古老诗歌,卿胤川有兴趣的时候也会一边掌舵一边跟着哼几句,虽然其中的绝大部分发音他连一个字眼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数日的相处下来,卿胤川觉得巨人多少有些什么毛病,马奇普对巨人的恭敬令卿胤川非常不爽,尤其是其每每想要挑衅一下巨人的时候,马奇普倚在船舵边看乐子的行为,更是让卿胤川的尊严严重受创。

最终,热血上头的卿胤川在某一日的清晨决定对巨人发出一次偷袭,偷袭的开始是卿胤川以自以为毫无动静的脚步在甲板上朝巨人高高跃起,到巨人一个顺势抱摔把卿胤川扔到冰洋里结束。此后,数次偷袭均已卿胤川的不同姿势飞出甲板结束。

但不可否认的是,吵吵闹闹的小日常很有趣,这是卿胤川在加入第十军团后难得的清闲时间。

不过,很显然他们热闹的破冰船还是惹到了深海什么玩意儿的注意。

一天夜里,卿胤川正在和巨人喝着酒并进行着持续性的顶嘴。巨人从第一天开始的态度便是,一起喝酒,可以,但他从来都不接受卿胤川的敬酒。说实话这让卿胤川很是不爽,他觉得,自己虽然是半路出家,但多多少少还是能算作一个战士,理应受到尊敬,但无奈实在打不过巨人,只得一次又一次地软磨硬泡却皆被化解,持续至今的尝试不仅没有让巨人丝毫松口,反倒让他自己有了些酒蒙子的样子。

今夜酒过三巡,见到船首垂钓的马奇普提着四尾鳕鱼缓步向船舱走去,卿胤川便知道,这又是没有丝毫进展的一天。

而就在这时,一只巨大的灰黑色鲸鱼从船侧冲出海面,尾鳍掀起的巨浪撞得船身一阵晃动,卿胤川被吓得瞬间醒了酒,马奇普几乎第一时间扔下鱼竿和鳕鱼跑去调转船舵,但因船只摇晃和溅射到甲板上的冰水摔倒在船尾,磕伤了头部,霎时间血流满地,昏迷了过去。

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以为心上人去见了瓦尔基里的缘故,一瞬间,血液迅速充斥向卿胤川的大脑之中。巨人就那么拿着那把偃月刀站在船头比比划划什么也不做,而再次跃出海面的鲸鱼则用嘹亮的叫声嘲笑着他,愤怒,就是卿胤川此时此刻唯一的认知。

他在最年长的那位安达口中听过这种鲸鱼的名字,也在绘图上见过这种鲸鱼的图画,巨大的身躯和头顶高昂的骨角让北冥大陆的人称呼它们为弗雷、海王之戟、海神之子、独角战车,是能与那克拉肯分庭抗礼的危险巨兽,当然也有通俗点的称呼——鰴鲸。

但北冥城的士卒,不是无所思考的狂战士,他们是冰原上的猎手,同僚战士们的言谈举止和安达们的教导回荡在卿胤川的脑中——愤怒,冷静,狂放,狡诈。这就是北冥人在万载冰霜下锤炼出的特质,是这片大地之上赖以生存的根基。

破冰船无法承受这只犹如还岛大小的鰴鲸的持续冲撞,而如果没了这艘船,他们没有丝毫走出飓风之心的机会。

巨人已经被吓傻了,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而这头鰴鲸似乎很喜欢跃出海面......学着军团里老兵们那样,卿胤川扯下扣紧斗篷的铁链,重甲随斗篷垂落甲板四散迸飞间,卿胤川用铁链将左手和龙雀死死绑在一起,右手则拾起了马奇普掉落在脚边的战斧——

“为了神王!为了安达!!”

东方海阁孩子的战吼响彻在北冥大陆冰洋的圆月之下,足以让追逐圆月的哈提停下脚步转移目光,同奥丁放飞的雄鹰那响彻云霄的嘶吼一起,定格在了这个在此时完全融入了北冥大陆的战士身上。

作为回应,鰴鲸冲出了海面,其扬起了锋利的獠牙利齿,朝着船只撞来,巨大的身躯何曾逊色那克拉肯半分。卿胤川自也不差,忘我的苦战早已将身体捶打得遍布肌肉,从船尾一步,两步,最终在巨人诧异的眼神之中,随龙雀嚣张狂放的雷电一并越过了船首。

鰴鲸的吼声仿佛是他勇气的赞歌,狼月的光芒凝成他此时的披风,飓风如同大地之上最古老的吟唱,手中的利刃便是云层之中奔腾的怒雷,万载的冰霜化作他的战甲,心中那北冥城永不言败的咆哮,就是他力量的源泉。

左手刀起,雷电迸裂间没入鰴鲸的后背,卿胤川挂在了鰴鲸的身上,鰴鲸吃痛掉头再次冲锋,疯狂地扭动嚎叫着,妄图将他甩下去,而卿胤川右手的战斧挥动,劈砍着鰴鲸的后背,刹那间血肉四溅。

从鰴鲸开始扭动的时候,卿胤川的左手便脱臼了,而铁链则将他牢牢固定在鰴鲸身上,逐渐的,数十次劈砍下,右手的斧刃凿开了鰴鲸坚硬的皮肤,砍入了骨血之中。鰴鲸冲入了飓风之心的冰洋之中,冷冽海水的冲击让他几乎一瞬间失去了意识,鰴鲸简单的脑回路认为这足以掐死一个二十岁的孩子——

不不不,他是北冥城的战士。

伴随着鰴鲸再次冲出海面,利刃依旧,锋芒仍存,鰴鲸的喉咙还在不断的轰鸣,只是那嘹亮的叫声已经成为凄惨的哀嚎,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胜利献上远古的伴奏与鲜血的美酒。

他的意识几乎彻底丧失,但身体本能挥动的利刃劈出的深可见骨的伤口,依旧致命。

鰴鲸彻底愤怒了,其高昂起头颅,强大的冲击力将他甩入天空,但就是那透过眼角海水的朦胧一撇,隐约间,卿胤川仿佛看见了阿斯加德的彩虹桥存于狼月的逆光之下,冷冽的飓风席卷冰雪捶打着他的身躯,如同捶打着铁砧之上残缺至极却依旧致命的锋刃,让他瞬间清醒。

是时候了,他将前往阿斯加德的金殿之上,前往奥丁的座前与诸神共饮,天空之下提尔对于懦夫的审判永不属于他!

伴随着卿胤川调整身姿高高落下,鰴鲸张开了它的深渊巨口,仿佛早已确定,他就是那今晚剔牙的食粮,而他也早已做好了准备,脱臼的左臂重新归位,钻心疼痛再次激发出身体的潜能,雷光闪烁身形旋转龙雀怒鸣寒芒先至,刀锋刺入了鰴鲸的眼睛。

左眼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失去了视野,鰴鲸陷入了更深的狂躁,应声而动,卿胤川挥散龙雀双持战斧高举过顶。北冥城的战士不惧寒霜风雪,更不惧利齿尖牙!

伴随卿胤川跃入鰴鲸口中,其巨大的凶齿不断敲击磨损着他的身体,撕裂的疼痛伴随身体各处狂飙鲜血,但身体逐渐滑落的同时手中战斧的斩击却从未停下,朦胧间,一个苍老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高声说道:“战斗吧,远道而来的孩子,这是神王为你选择的战场。”

足以致死的伤痛让鰴鲸陷入了最后的疯狂,而卿胤川也宛如一头重伤的野兽,暴怒地撕扯着鰴鲸口部的两侧,伴随着什么东西先后崩碎的声音,鰴鲸连接上下颚的筋腱被他砍断,其利齿已然无用,其生命已然终结,但他并没有停下,失血让眼前一片漆黑,但本能还在让他不断挥舞着手中的战斧......

“为了神王,为了安达,为了马奇普......”

随后,伴着鰴鲸的沉没,自口中飘出的卿胤川也彻底失去了意识。

鲜血染红了飓风之心的冰洋,而清醒的马奇普在看到卿胤川的一瞬间也跃入了水中,把他已经破烂的身躯从冰洋里拖回了船上,然而听着卿胤川已然停止跳动的心脏,马奇普也只有无力的哭嚎。

卿胤川成功玩儿死了自己,但至少在死之前,他是笑着的。卿胤川为自己的莽撞和愚蠢付出了代价,而这份代价,不只有死亡。

第一次巨人掀开了自己的袍子,露出了其下漫步战痕的纯白战甲,“你很聪明,马奇普,这应该是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时隔数年,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我的身份。”

马奇普已经没心思陪眼前的老人玩相互夸耀的戏码了,只是不住地祈求着老人的救赎。

“这小子很莽撞,可以说愚蠢无知,没有分寸,至少我没看出来我那孩子所说的聪慧在何处。他不是这次甄选里出色的那一批,甚至不是会进入甄选的人。”老人打断了马奇普的哭泣,很显然,油灯将尽的他也没兴趣再听那些听了几十年如出一辙的废话,只是取出一个银白色犹如泉口的酒杯,任由其自我漫生出鲜血般的蜜酒,“不过,会为自己所爱之人舍命相搏以死相拼,这一点,在北冥大陆上足以胜任千万个缺点。他可以成为英灵殿的一员,永远守护于天恒山脉之上。这是他的荣耀。”

酒杯被老人送往卿胤川逐渐冻僵的唇边,马奇普连忙扶起他的头颅,却发现根本不需要,杯中的蜜酒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自我流入卿胤川的唇间,进入血管同往心脏,由重新开始缓慢跳动的心脏泵入身体各处。

蜜酒饮尽,酒杯自我融化重铸,最后贴附在卿胤川裸露的心脏,融入身体,以白银光辉的形态不断朝着左臂生长蔓延,作出一只雪中试翼风尘翕张的雄鹰,光辉还在继续前进,最后凝聚在左手拇指之上,成了一枚银白色的指环,在狼月之下,经飓风撕裂巍然不动,熠熠生辉。

“小姑娘,你来北冥城后,我记得我应该告诉过你甄选的流程,以及规矩。”

目睹完一切的变化后,老人将一秉长剑自腰间拔出,那是一秉中原形制的八面长剑,四尺有余,它的主人应当是一个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的剑客吧。老人的另一只手在剑首落下,自下而上轻轻拂过那通体玄青的剑,直至剑锋,眼眸中的温情慈祥不加丝毫遮掩地喷涌而出,如同手中的不是一秉长剑,而是一个他疼爱的孩子。

足足两刻,老人才恋恋不舍地将长剑收入同样古朴的剑鞘中,划出清冽的脆响。老人郑重其事地将长剑放在卿胤川的胸前,掰开他的双手握住被坚韧皮革包裹的剑茎上,握紧,才放心地松开了手,蹲在长剑的面前,絮絮叨叨地似托付诀别的遗言:“我还在天启城时,见过司空家当代第二秉利器的出世——长剑乘阳,那是神哲那孩子的剑,天下至尊之剑。那孩子,可是老头子我此生见过的唯一一个担得起完美二字的少年,无愧乘阳。”

“只是自古天妒英才,不叫将军到白头。二十岁左右的年纪啊,就如同黄昏的烈阳一般坠落,再未升起。”

“老头子我那时候就在想,至少给这个孩子留下点儿存在的痕迹吧?便搭上了司空崇那小子出海的船。他抓住了一头活生生的吞月鲸,老头子我也不差,抗回了那头被老头子我弄死的远古巨龙的皮,和那两颗最大的龙牙!”

“两颗龙牙和皮被老头子我铸成了两柄剑,练手的那柄腾夔在我儿手里。夔龙者,群龙之主,饮食有节,不游浊水,不饮浊泉。所谓饮于清游于清者。很适合他。”

“而这第二秉、老头子我按手中的乘阳复刻的,则为潜螭。螭,龙之子,似龙无角,伏则潜渊如蟒为祸一方,起则戴冠化蟠投诸四裔,腾则生翼为庚辰,以御魍魉。”

亘古不变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笑容,随即又归于平静,他看向马奇普似哭似笑的脸,定格在那瞬间成冰的泪痕下的脸颊,“按照规矩,卿胤川已经死了,我带回兽群的,是一个新生的战士。我给你一个机会,这个新生的战士的名字,由你来定。——想开点儿,至少他从今以后的敬酒,老头子我都得接下了。”

马奇普没有回答,老人也不急,他拖着重伤之躯远道而来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的孩子也有了新的左右双臂,如同曾经年幼时的自己。所以,老人倒也不介意再多浪费几分时间,活着,再给这个初见时便倔强与许久未见的女儿如出一辙的小姑娘,一点时间。

马奇普只是抱着他的头颅,任由他躺在自己的双膝之上,手指拂过他逐渐沉稳的心脏,拂过他再次跳动的脉搏,定格在他重新红润的脸颊,最终,破涕为笑。

他是盘卧南疆高山的龙雀也好,是俯瞰安息废土的雄鹰也罢,是北冥城的白银之手也无所谓,马奇普逐渐说服自己:雄鹰本不应存于牢笼,他天生便应挥动双翼翱翔于苍穹之上,居高临下傲视万物。

“......西尔弗.伊戈尔,silver Eagle,白银雄鹰。您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

“很不错,适合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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