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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神兵小将归墟

今天早晨的天气很好,微风徐徐,凉意瑟瑟,多久没有吹过这么和煦的风了呢?大概是从回到西门城将自己豢养起来的时候吧,新月之地的风狂傲不羁,没有丝毫温润可言,至少在这一点上,他还是相当怀念在天启城和几个老兄弟举杯欢饮酣畅淋漓的岁月。

当这本被他写了刚刚六十年的日记的最后一笔落在纸面上,第一缕阳光恰好撕破西门城阴霾的天空,落在窗前,照亮上了年纪的郎君的眉眼,没入额前那丝不知从何时悄然生出未能梳进鬓角的白发。

他额头两角的皮肤已经松动了,显出褶皱斑驳的痕迹,高调宣扬着时间的胜利,他老了,视力也不如从前那般明锐,阅读手边闲置的资料也需举起晶莹剔透的镜片。

只是,他依然挺直着腰杆,仿佛那从出生起就从未俯首弯曲的脊梁间埋藏着一柄足以划开生死的钢刀。

毛笔的笔墨很柔软,经他宽大厚实的手掌落下,映在纸上烈如刀锋,他就这样一个字一个字地把自己的故事刻下来。

人生很长,墓志铭太短。这是他常说的。

“王,少主到达青舟城了。”身旁的亲兵朝这个慈祥的老人微微鞠躬,朝这个在血雨腥风中让西门城屹立不倒的王致以崇高问候,随后望向窗外,目睹安静的西门城繁忙嘈杂起来,目睹他的故乡重回繁荣昌盛,“还有一件事,王,天启城的使者昨日带来消息,您的旧友向你传话。”

“哦?他还会找人给我传话?我还以为他已经忘了我这个老友。”老人的语气平淡诙谐,像是在和亲兵讨论今日早饭的滋味是否合口,安宁平静的外表甚至足以令人忘却,二人之间本是生死仇敌。

“他说......”

“无妨,老友的问侯罢了。说来听听。”

“是。”

亲兵再次躬身行礼,随后抬起头,嘴唇微启:“您的旧友说:‘如果这一次西门豪真回不来了,我一定要在天启城内给他立一个最大的墓碑,北地和西域同样得有。接着我会目睹整个天启城的子民对着他的墓碑唾弃谩骂,再开一瓶最好的老酒。——当然,我更希望他也能和我一样举起酒杯,告诉我说:记得把他坟头的土拍严实点。’”

“哈哈哈哈!好!好啊!”

老人很激动,亲兵不知王放声长笑的潇洒背后,究竟是时过境迁的释怀,还是时至今日的悲怆。

他是少有的知道老人会去做什么的人。

“王,.......您真的决定了吗?”心头的悸动和担忧再次浮起,促使他见过无数次沙海的咆哮,依然斗胆开口,“我不知道,至少不能确定,失去雄狮的西门城,是否还有资格向天下喧嚣地昂首而立。”

出乎意料的,老人没有生气,只是轻轻起身,伸出已经被干枯松懈的皮肤拖累的手掌,放在他的肩头,开口时,是他数十年亦未见过的语重心长:“为了西门城能够真真正正地昂首而立,我才必须去做。无论如今的西门城有多么繁荣,它依然只是一个囚禁凶残野兽的牢笼、一个放逐叛逆之臣的监狱。我可以冲入天启城向他举起双拳,我可以背负天下所有人的唾骂,我也可以承受往后所有史官的唾弃,但是西门城的其他子民们,不该、也不能这样。”

太阳已经彻底穿透云霞夜幕,悬挂在地平线的额头,今天的太阳红彤彤的,印在如同黄金般闪耀的沙地上如同铺开的大红画卷,一如既往。

只是今日,它在等待着这位已经在它的身上度过六十年时光的老人,写下属于他的故事里最后的一章。

“他是皇家长子,我为王位继承人,我们的这一生,好多东西从诞世那刻就已经决定好了,无法更改、亦无能为力。他有他必须去争夺的骄傲,我有我必须捍卫的荣耀。说到底,这辈子多少的血雨腥风、推杯换盏,只是为了印证我们出生时就镌刻下的重担。”闪耀的晨曦投入老人的瞳中,企图点燃深褐眼眸里最后的光,他的影子投入身后的地板上,不知太阳是否发现,这个故作年轻的老人,终于在这一刻彻底地低下了自己的身躯。

扛了数十年的重担,终于将曾经天启城中儒雅温润的白衣秀士磨损得陌生起来。

那双手轻而易举地创作过名动天下城的曲子,被天启城的达官贵人们津津乐道了好久好久,只是不知握了这么多年的刀后,是否还能记起曾经信手拈来的曲调呢?

少时高大挺拔的身躯如今只能在闲置落灰的白衣中窥探一二,快意恩仇的性格也只能在睡梦中忆回当年时才能释放,西门豪老了,老得已经记不起当初的样子,活不出原初的风采。日益加重的冲突促使着他离开天启城回到故乡,与旧友立场的对立促使西门豪失去了外祖、失去了发妻,也让当歌纵马共酣星河的旧友失去了真正的模样,活成了一个别人眼中的武灼。

不,不能说某一个人老了,应当是,他们都老了。

已是垂暮之年,该争不来的已经争不来了,赌了一辈子的气终于也要消散。如此,何不在早已数不清的委屈中再加上点点,给孩子们留下点儿好的东西?

“老一辈有老一辈的江湖情仇,朝堂恩怨。只是不管我们厮杀地多么惨烈,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回不来了。”最后的最后,西门豪在亲兵的侍奉下着起最后一次甲,挺不直的腰杆似乎瞬间又笔直了几分,“我的孩子啊,你们,你们这一辈少年人,该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活法才是。没有什么是永垂不朽的。你们的父辈、你们的城池、你们的国家、还是你们的骄傲......最终,都会随着时间的磨损,荡然无存。”

熏熏扬扬的热浪随着太阳的昂首逐渐升腾,今天司空崇依旧没有时间来会见他们,北冥雪拉着神雒和西门孝去了赌坊,听说这里的赌坊虽然规模不大,但押注的东西都是些稀奇玩意儿,索性见识见识。

无事的南宫问天约了东方铁心在城内闲逛散步,东方铁心答应得很干脆,干脆到南宫问天为之一震,愣在原地许久,思考究竟是否该去追上那道逐渐朝光明走去的身影。

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害怕失去,即使剥去利刃沦为人臣,亦会连调侃之词都需小心翼翼。

如神雒所言,南宫问天的棋局究竟出于何种目的,这并不重要,而南宫问天在下棋之时将自己的挚爱作为棋子放入棋盘,就已经决定了无论结果究竟如何,都对东方铁心刻上了不可磨灭的伤害。

一切皆源自于南宫问天的傲慢和极度的自信,这是被奉为天之骄子的生命赋予南宫问天的死穴,即使是在帝冕下被折断一次骄傲后,他依然觉得自己能够瞒天过海。

“你觉得这算不算人子共有的弱点?”挽着他的手,东方铁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目光依然流连街边诸多从未见过的稀奇玩意儿,语气轻描淡写就像讨论着一些听闻到的闲碎杂谈,“阿雪今天一早和我说起你,说起你以前在酒席上和神荼谈论神雒的言论,很精彩,把神雒这个人剖析得明明白白的。那,我想听听你剖析你自己。”

话锋一转,东方铁心的眼神回到南宫问天的身上,“那日你我共雪邀约,宣告你谋划的残局最后停在自己掌上,化作了死局。我能够感觉到,这么久以来,你一直在欲盖弥彰地掩饰过去,企图放弃那些回忆,再故作眉眼疏狂似彼时白衣少年郎的模样直面未来。可是,南宫问天,你有没有想过,你与我、与许多人已经在棋局上交过了手,彼此留下无数伤痕后,你竟然妄想说:一切重来,再谋个美满收场?这可能吗?”

“稍微狂妄一点吧。因为不可能,所以我才会试图去伸手触碰那片禁忌,无论是我们的感情、国家的辛密、还是沉重的过去。”南宫问天并没有对东方铁心的疑问抱有多少惊讶或慌乱,这才是她应该有的模样。

低下头,南宫问天才发现自己已经鲁莽撞入她眸里的沧海,犹如一叶孤舟,映照着夜空繁星。

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多了起来,南宫问天索性拉着东方铁心钻进了身旁刚刚开张的客栈,要了间客房,又朝小二点了壶茶和两盘糕点,随后关上了门。

“可你们这样是极度危险的。”

即使面对面相视而坐,南宫问天的目光还是在躲闪。耸耸肩,东方铁心也不想继续追究,很多事情一旦到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地步,就只会剩下玉石俱焚的结局。

话语再起,不知不觉间,他们讨论的对象已经转变,“圣城脑子里的那帮人有一个算一个,其次,就是西门家那俩父子,神荼、神雒、北冥雪、北冥雷,还有武家,萧家,以及你。无论是想借助神力还是彻底割裂神代,亦或是从这两派的纠纷中为自己谋取利益,你们的本质就是,都在企图去做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因为你们终究在触碰这片土地的禁忌:神明。只为了那一丝丝渺茫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希望。我不知道该说你们是无畏,还是无知。”

“这难道不是值得夸赞的行为吗?”学着她的样子耸肩轻笑过后,南宫问天略有些俏皮地回答道,“人子不就是这样近乎无知地朝一座又一座山峰发出怒吼,忍受寒风与断崖的鞭打,才有了现在的辉煌。”

“南宫问天,你觉得我们身为人类王朝顶端的一部分人,能够代表如今人类群体的意志?我们又凭什么觉得如今的人子能够和当初与神明诀别的人子相提并论?”

东方铁心伸出手指,环绕楼下街道周围一圈,语气渐渐严肃起来:“看看周围的人群吧,这就是如今的人子真实的模样。他们不在乎什么所谓的神明亦或是魔兽,他们也不在乎究竟是天空覆盖大地还是大地断绝天空,他们只想轻轻松松地过完这一辈子,只想和周围亲人朋友们一起度过这一辈子。是的,人子必须离开神明之后才能够兴起,人子也必须压制魔兽后才能够繁荣,但你有没有你们都操之过急了?或许你我都准备好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劫难,那他们呢?”

“可你说过,版图的轮廓,只能用士兵的死亡去勾勒;家国的稳固,只能用人民的生命去铸造。土地不是用农具马牛来耕耘的,而是用钢铁和鲜血掠夺捍卫的。”

“没有目标的盲目牺牲没有有任何意义。”

俯瞰着窗台下陌生土地的陌生子民,东方铁心还未来得及被风沙磨损的秀丽脸颊默默挂上了怜悯,他们有自己的梦,可在名为天下和未来的谋划间,他们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无名的牺牲品,“没错,人子必须彻底割裂与神明的联系、镇压来自大地的愤怒后,才能真正意义上的崛起。可是,问天,我们准备好了,那他们呢?那这片土地上无数的人子呢?即使我们能够在现在完成夙愿,但人子这个集体必将以国家为计数单位的消散,这样的胜利,是否真的能够称得上胜利?”

“我们没有时间了。无论是以牛郎为代表企图召回神明的人子,还是几乎无法压制大地愤怒的觉醒者,一切的一切都在提醒我们,时间不多了。”饮尽杯中拙劣的粗茶,南宫问天站在东方铁心的身后,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东方铁心的视线,聚焦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天启城的暗卫带来消息,西门豪已经离开西门城,正领兵朝着圣城赶来。以他们的行军速度,应该这两天就会抵达圣城。结合司空崇的态度,心儿,你应该很容易就能想清楚这究竟是为什么。如今的西域,我实在想不出除了地脉震动以外,还有什么值得圣城、西门城、天启城三方势力都默契地将目光聚集在城外荒凉的黄沙之地。”

东方铁心回过头:“在此之后呢?你也应该很清楚,到现在为止,所谓的西域地脉震动到底动用了多少神武帝国的势力;你也清楚,黯冕之塔的压制过程无论多么残酷,终究是在可控范围内。否则武灼就算奄奄一息了,都会爬起来再咬那些士族门阀一口让他们出点儿力。事实呢?事实就是武灼依然老老实实地躺在皇城里,黯冕之塔也无非神家萧家共凑了几个人,迫在眉睫的地脉震动只有西门城参战。”

“毫无疑问,人子可以挺过这次危机,无非是断胳膊还是断腿、弃车保帅还是守大放小的问题而已。剧烈的瞬间疼痛对于一个完整的族群来说很难造成致命伤害,而慢性毒药,才是会真正潜移默化摧毁未来的真正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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