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

　　黑夜为静谧的独处时刻拉开了帷幕，点点繁星作为点缀，簇拥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它们都静静地，倾听少女们的谈话。

　　“梦梦睡了吗？”

　　“睡了。”

　　佩拉吉娅在水里愉快地翻了个身，尾巴的鳞片倒映着一片片星光。

　　“谢谢你这么晚了还来陪我。离开水太长时间我还真不太行……”

　　“我才要谢谢你照顾梦梦，自从你来了，多个大姐姐陪她玩，她别提多开心了。”青衣少女坐在岸上，带着一丝悠闲的惬意，“话说，你可以在人鱼和人类两种形态中随意切换吗？”

　　“幻形之术是我的能力，不仅是人类，我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外表，变成什么都可以。”金发随着柔柔的夜风轻扫在脸颊，精致的脸上显露着那么一丝小小的骄傲。

　　“好神奇，那你能给我变一个吗？”

　　“看好了。”

　　一阵耀眼的光芒过后，水中竟出现了一个和岸上一模一样的雪灵！水中雪灵满意地一笑，岸上雪灵呆若木鸡，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样，厉害吗？”

　　“厉害，太厉害了！”雪灵乌黑的眼中装满了星星，“以前只知道你唱歌跳舞厉害，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又一阵光芒转瞬即逝，佩拉吉娅恢复了原型，得意道：“能歌善舞是我们人鱼族的一大特色，每个人都是如此，虽然我比大多数族人都厉害一点吧，幻化可是我的独门绝技。”

　　雪灵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几分期待注视着她：“再给我讲讲你们那里的故事吧。”

　　白玉般的肌肤悄悄泛起一丝微红，被夜色恰到好处地掩盖。

　　佩拉吉娅内心忍不住感叹，她可真可爱啊！

　　“我们人鱼一族寿命有三百年，大多数时间都在唱歌跳舞中度过。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舞会举行，在水晶做的宫殿里，年轻男女尽情展现最好的自己，然后邂逅心仪的另一半。”

　　“听起来很浪漫啊。”雪灵的脑海中已经浮现出画面：蔚蓝的大海中，有一座庞大而壮观的水晶宫，墙和屋顶璀璨夺目，窗晶莹剔透，地板亮得反光。俊朗的少年们和美貌的少女们都长着鱼尾巴，在夜明珠做的灯下载歌载舞，海里一些小动物围绕在他们身边，乐师奏着美妙的音乐。到了音乐最精彩的部分，少年和少女对视的眼眸中迸发出带有爱意的火花……想到这样浪漫的气氛，她第一反应是佩拉吉娅，那样漂亮的女孩，应该不乏追求者吧？

　　“那，佩拉，你在舞会中遇到过心上人吗？”

　　“没有哦。”佩拉吉娅淡然道，“通过刻意营造的浪漫氛围相遇，然后结婚，繁衍，那在我看来根本就不是爱情，不过是一种被设定好的人生流程，每个人都在遵守，却说不出其中的意义。我就是不想过这样被设定好的人生，才会离开家乡，寻找一个全新的世界。”

　　爱情，又是这个词。

　　雪灵才在小飞和燕儿那里听到，却始终无法理解。

　　佩拉吉娅见多识广，不如听听她的见解。懵懂的少女这样想着。

　　“所以，你眼中的爱情是什么样的？”

　　佩拉吉娅抬头望向星空，绿水晶般的眼瞳闪烁着向往：“爱情啊，是灵魂的契合，是倾心的浪漫，是追寻的勇气，是沉沦的热烈，是厮守的决心和绝对的忠诚。”说罢，低下头，带有一丝遗憾道：“不过我们人鱼是冷血动物，没有灵魂，死后只能化作海上的泡沫，随风而逝，永远消失。”

　　“和小飞说的一样，都是关乎灵魂。”雪灵觉得有点深奥，一时间不能完全参透，但能感受到眼前的女孩由向往到失落的心情，同情地问：“那你们没有灵魂，岂不是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的爱情？”

　　鱼尾摆动几下，佩拉吉娅转身坐在岸上，雪灵的身边。

　　“听祖母说，人类拥有不灭的灵魂，如果得到了人类的爱，就能获得一半灵魂，即使对方死去，我们的灵魂还是在一起，我可以带着我们的灵魂获得永生。”

　　“那对方如果转世，爱上了别人呢？你也会死吗？”

　　“你的问题可真刁钻，我都没想到这里。”佩拉吉娅无奈，玉手扶着额头，“应该会吧，按照你们的说法，转世就成了另外一个人，有追求新生活的权力。”

　　“看来没有永恒的生命，也没有永恒的爱情啊。”雪灵望向远处神树的身影，“我和妹妹吸收了神树主干的灵力，和一般人类不同，我们的生命与神树的生命紧密相连，只要神树活着，我们就能不老不死。”

　　“你当然和一般人类不同，你是独一无二的小仙女！”佩拉吉娅脱口而出，说得雪灵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

　　“又贫嘴！”

　　“我是说真的。”佩拉吉娅不懂雪灵为什么总是那么拘谨，“我们那里的女孩都很活泼，整日又唱又跳的，像你这样清冷安静的女孩我还是第一次见。”

　　“我没接触过人，妹妹也是四年前才有的，实在是不太擅长与人相处啦……”雪灵稍稍有些尴尬，急忙转换话题：“我还没带你参观过神树吧，明天白天去怎么样？”

　　“都听你的。”

　　翌日，神树下，雪灵一如既往地指挥着神鸟的工作，佩拉吉娅站在一旁认真地看着她。

　　她没有说，那棵树她已经看过好几次。

　　其实她不止一次来到神树附近，只是害怕影响到雪灵所以没有靠近，每一次都远远地看着她。此刻却依然装作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样子，展现对周遭一切的热情。

　　“可真壮观啊，不愧是下面的人口中的生命之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