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御剑回姑苏,再到云深不知处,最终回到龙胆小筑,已是亥时将至,蓝湛叮嘱魏婴早些歇息,就走了。
走出院门,蓝湛不知为何心中一动,回头去看,只见魏婴依旧直身跪坐在席上,正垂眸望着桌面,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蓝湛就是觉得,此刻的他很失落。于是他走了回去。
“魏婴。”
“你怎么回来了?”
“你为何……不开心?”
魏婴下意识地揪住垂落在膝上的衣袖,微微抿着嘴,说:“我没有不开心。”
“……”蓝湛的喉结上下滚动了几番,最后还是没有逼魏婴说实话,只说:“我今日跟叔父商量,等你身体再好一些,就带你下山四处游历,不限归期。你可愿意?”
魏婴猛地抬头看他,“真的吗?叔父答应了?”
蓝湛点点头,“嗯。你可愿意?”
“思追和景仪也去吗?”
“他们另有安排。只你我二人同去游历。”
“太好了!”魏婴一下子跳起来,又想起蓝氏家规,不免有些羞愧,“我、我太高兴了,有点得意忘形。”
“无妨。”蓝湛温柔地看着他,说:“你在我面前 本就不必拘束。”
魏婴的眼睛变得很亮,不再沉郁无光了。“我答应你这几天乖乖的,不再下山了。”
“嗯。”
“蓝湛,我送你回静室吧。快到亥时了,我怕你走到半路就睡着了。”
“……不必。”
“你就让我送你嘛!”
魏婴有一段时间没对自己撒娇了,蓝湛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耳尖悄悄红了红,“……随你吧。”
于是魏婴走在蓝湛身前半步,提着灯笼,替蓝湛照亮了回静室的路。
到了静室蓝湛果然倒头便睡。魏婴坐在床头看了一会儿,替蓝湛掩好被子,又提着灯笼回龙胆小筑。
路上遇到了巡夜的门生,见到魏婴,也没有多问,就放他走了。
魏婴这才想起来,整个云深不知处只有他过了亥时还能夜游而不被处罚,也只有他能让叔父和蓝湛屡屡破例。
“所以现在的我……对你也很重要吗?”魏婴喃喃自语,但并不奢望得到回答。
第二日清晨,早课的钟声响起,魏婴穿戴整齐,带上恣意便去了蓝氏练剑的校场。
授课的不是蓝湛,是蓝家另一位年轻的俊杰。
简单行礼之后,蓝氏子弟两人组队练习对打,思追照例是和景仪一对,见魏婴提着剑来, 分了一下神。
“小心!”幸好景仪出招不快,及时收了剑势,这才没伤到思追。
思追连忙道歉,“对不起啊,一时分心了。”然后又问魏婴:“你怎么来了?含光君不是让你静养吗?”
“我都好了,一个人待着实在无聊,就过来看看。”
景仪收了剑,说:“那你拿剑来干嘛?你伤刚好,没人会跟你对打的。而且如果含光君知道了,我们都会受罚的!”
“才怪!含光君不是这样的人!是你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眼见着两人又要吵起来了,思追连忙说:“别吵了别吵了,一会儿剑术师父该过来了。”
“含光君最宝贝你了,整个云深不知处谁不知道啊?”景仪叭叭叭说个不停,“只不过大家都不好意思说你罢了。你自己长点心,别总让含光君担心你。”
“我哪有?”
“上次你在大梵山受伤,含光君不眠不休守了你三日,你不知道?上上次含光君外出夜猎,你突然人事不省,他赶回来不吃不喝守了你一整天,你不知道?还有,你每次触犯家规,都是含光君在祠堂替你领罚……”
“景仪!”一声喝止,蓝湛突然出现了。
景仪一下子噤声了。其他弟子一一向含光君行礼。
“家规,两遍。”
“是。”景仪自知失言,乖乖领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