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魏婴跟在江澄身后，他现在的身量还未长成，比江澄足足矮了半个头，光从外形看就十足一个小辈。只是他如今身着蓝氏校服，跟在一身紫衣的江宗主后头，一走进莲花坞就收获了不少好奇的目光。

到了大堂里坐下，江澄也不问他喜欢吃什么、能不能吃辣，直接吩咐下人给他端了一盘上面几乎全是辣椒的菜，什么辣子鸡、水煮鱼、小炒肉，应有尽有，而且居然还有一小坛酒！魏婴瞪大了眼看向江澄。

江澄自斟自饮，问他：“怎么，在云深不知处待久了，吃不得辣、喝不得酒？”

魏婴心想，这倒不是，养伤一月有余，蓝湛让他忌口，都好久没给他做过辣菜了，更别说喝酒了。“只是好奇，江宗主怎么知道我好吃辣？”

“因为你是魏无羡。”

魏婴觉得好笑，但这话从江宗主嘴里说出来，似乎也合情合理。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水煮鱼，好吃是好吃，只是他习惯了吃蓝湛做的，再吃别的，总觉得差点意思。

“阿姐若是还在……你现在还能喝上一碗莲藕排骨汤。”

“……”

“罢了，如今你什么也不知道，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江澄拿起酒坛子，直接出门走了。

偌大的大堂只有魏婴一人，他慢慢吃了半碗饭，喝了两口酒，对着空无一人的主位行了一礼，也走了。

下了晚课，蓝湛提着食盒去龙胆小筑，发现那儿没人，又走到山门去问守门的门生是否见魏婴回来，门生答尚未。

灯火渐起，山下也升起袅袅的炊烟。蓝湛在山门等了半个时辰，不见魏婴回来，还是下山去找了。

他到彩衣镇，问停泊岸边的船家，“劳驾，可否见过一位寻访莲塘的蓝氏少年？”

“早上来了位小公子，我说这里荷花不好看，不如御剑去云梦，他就去云梦了。”

“多谢！”避尘腾空而起，载着蓝湛往云梦追去。

离开莲花坞，魏婴独自在长街上闲逛。这里很热闹，人来人往，摊贩众多，有卖烙饼的，有卖糖葫芦的，还有卖拨浪鼓的，说的话他都听得懂，不像姑苏的方言，他只听得懂一两句夸自己俊俏的话。

再往前走，就是湖了，此刻这里没有小船，他也没打算坐船走，只是站在湖边的木栈道上，凝望着被沿岸灯火照亮的湖面。

他觉得自己应当属于云梦，但没有人来接他回家。于是他只好孤零零地站在这里，像多年前在夷陵街头，等着爹娘来接他回家去。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魏婴！”

他转身去看，含光君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那凝望着他的双眼映着灯光，熠熠生辉。

“你来啦。”魏婴朝蓝湛露出一个微笑，像春日里初开的玉兰花，沾着露水，还带着点瑟瑟的寒意。

“为何站在此处？”

“在等你啊。”他想，无论蓝湛心里有没有他，只要他不赶自己走，他就有家可归。

“饿吗？”

“江宗主请我去莲花坞吃了一点，不过没有你做的好吃。”

“他……有没有为难你？”

魏婴摇头，说：“没有，他还请我喝酒。不过我只喝了两口，尝了一下味道，没醉。”

“嗯。”

“蓝湛，带我回家吧。”魏婴垂眸，低声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