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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月孤梅还玉璧

弟控是一种修行

木长宿从陈年往事中抽身而退,回过神来,便看见木长归已经和他的那些堂兄弟姐妹们兴致勃勃地喝起了酒,划拳、猜码、行酒令,花样百出。他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平淡谦和模样的木长归在喝了酒之后也很放得开,而且别人能玩的木长归都能玩,就好比那个看起来很难的猜码,两个人一边嘴里互相喊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口令,一边每人伸出一只手向着对方比比划划,手指变来变去,速度很快,然后一个人莫名其妙就赢了,输了的人就要被罚酒。木长宿自认为是很聪明的,但他看了半天也没看懂。但木长归却玩的很熟,而且赢多输少,便教他觉得木长归好厉害。

而且他放眼望去,惊奇地发现,好多人都会猜码,赵相寄会,就连木缱缱那个女孩子也会。更让他震惊的是,就连平日里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木如渊和温婉亲和的沈云眠,居然也都撸起了袖子,和身旁的人吆五喝六地一边猜码一边喝酒!

整个广场上热火朝天,人声鼎沸,炭火将每一张面容都映照得通红明朗,生动了起来。

木长宿想起以往过年的时候,母亲只会下两盘饺子,再摆上一碟腊八蒜,两个人分坐在一张偌大的长桌两头,冷冷清清地吃完,互相之间也几乎没有言语交流。他忽然想,母亲会不会猜码呢?木如渊教过她吗?

他想象着一脸高傲的母亲豪放地撸起袖子,和木如渊彼此不让地猜码喝酒的样子,就禁不住笑了起来。他的视线还没有从木如渊的身上收回来,木如渊似有所觉,扭过头,正对上木长宿一双笑意盈盈的明亮眼眸。

两人俱是一怔。

木如渊红了眼眶,木长宿则快速地收敛了脸上的笑意,偏过头去不再看木如渊。但他觉得自己这个欲盖弥彰的动作看起来多少有点心虚,便又故作淡定地拿过一只小巧的白瓷酒盅,优哉游哉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

就在他捏起酒盅,递到自己嘴巴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了过来,抓住了他捏着酒盅的手。

“不许喝!”木长归呼着酒气,面色绯红地盯着他。

木长宿蹙眉,有些不悦地看着木长归。

“你不要不高兴,不要总是拿这种眼神看我......你不高兴我也不许你喝。”木长归看着木长宿的目光隐忍,又带着些微的痛色,“你还小......”

木长归说着,就把脑袋迅速地凑了过来,就着木长宿的手,把木长宿手里的那一盅酒给喝了下去。

这张桌子上安静了一些,一些人只见木长宿主动拿起了酒盅,本想站起来与他敬酒,但见木长归不许他喝酒,便又端着酒盅硬生生地坐了回去。

木长宿看了看自己手中空了的酒盅,又看了看已经转过头去、像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的木长归继续和旁人猜码喝酒,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木长宿想木长归应该是喝醉了,否则换作平时,木长归必不会用这种强硬的语气与自己说话。

他放下酒杯,拿起筷子从火锅里捞出来几片烫熟的猪肝,夹到木长归的碗里:“别光喝酒,多吃点菜。”

他发现刚刚木长归用筷子夹猪肝的次数最多。

木长归的整个人猛地一震,手里的酒盅没能拿稳,从指间脱落,摔在了地上。

啪的一声,酒盅碎裂,酒水溅开。

木长归的脖颈就像是一个生了锈的铁制转轴,艰难地扭过来,却看见木长宿已经起身离席,向着坐在不远处的一张桌子边的木缱缱走去。

木长归眼睁睁地看着木长宿越走越远,走到木缱缱的身边,一脸温和地笑着,和手足失措的木缱缱说着什么。

他想起了那夜,木长宿用带着几分温柔的语气对木缱缱说:“好名字。”

心里闷痛,他扭过头去不肯再看那一对言笑晏晏的少年男女,有些烦躁地和身边的人继续猜码喝酒。

然后他就从赢多输少变成了输多赢少,再到后来变成了一直输、一直喝。

那边,也喝了酒的木缱缱受宠若惊地起身,小心翼翼地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木长宿,忸怩地唤了一声:“不弃少爷......”

她红着脸,偷偷地把自己座位前的桌子上的那只酒盅用手指夹住,藏在了身后。

她只觉不应该让木长宿看到自己喝酒的样子。

“没事,过来看看你。”木长宿只是单纯地觉得木缱缱长得好看,让他禁不住想要接近,而且在那日夜晚,她面对交耑时虽然害怕却不肯退缩的模样给木长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哟!”坐在这一桌的全是和木缱缱同龄的女孩子,闻言纷纷起哄,“只是看看吗?”

更有一个大胆的女孩子执着酒盅起身,对木长宿敬酒:“不弃少爷不妨与我喝一杯,也多看看我?”

木长宿想起木长归不许自己喝酒的话,犹豫了,但是拒绝一个女孩子的敬酒,又教他觉得会让对方难堪。

木缱缱见木长宿面露为难之色,便恼那女孩子:“你害不害臊!”

说完,又觉得自己此言很是失礼,毕竟那女孩子是在对宗家嫡出的少爷敬酒,不应有自己插嘴的份。

于是她又故作淡定地说道:“不弃少爷年纪还小,比我还小一岁呢,今年才十五,想必二老爷和二夫人是不许他喝酒的。”

“哟!你连人家的生辰八字都打听好了?这是想托人算算合不合?”那女孩子挑了挑眉,揶揄木缱缱。

木缱缱咬牙,瞪着那女孩子:“木芝!”

叫做木芝的女孩子扬起下巴,回瞪着木缱缱,气势不让。

其他女孩子见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赶忙打圆场:“刚刚谁和我猜码输了?赶紧替不弃少爷与木芝喝一杯!”

“我、我、我!木芝快与我喝,大过年的,和和气气,不弃少爷比我们年纪都小,莫要教他为难,而且......灵识境呢,呵呵。”

其他女孩子闻言,交头接耳:“真是灵识境吗?”

“我听灵秀峰主座下的内门弟子说了,是!他还以一己之力斩杀了交耑!交耑知道吧?所有祸级妖魔之中实力最为强大的一种!”

“我天!十五岁的灵识境,峰主级别的!我森罗宗总共才只有十二位灵识境的强者吧?”

“加上这位小少爷,就是十三位咯!”

“长得还好看!身份又贵重!你若是真能嫁他,那便是天大的福气,我观他对你有意呢。”有女孩子开始撺掇木缱缱。

木缱缱的神色变得羞赧且窘迫,低垂着头,不敢再看木长宿一眼:“休要胡说!我怎么配?择一生相守之人,若不能势均力敌,一方便只会成为另一方的累赘。”

“那说明你还是有想过的!”

木长宿察觉那些女孩子看着自己的目光越来越炙热,而且她们之间谈论的话题着实让他尴尬得很,根本不知如何应对,于是赶忙告辞:“你们继续吃喝,我先走了。”

走出一段距离,木长宿似有所觉,回过头来,见木缱缱还在站着,怔怔地望着自己。

木缱缱仓皇地避开视线的一刹那,木长宿还是读懂了她沉在眼底的复杂情绪,只有一分隐约的期望,余下的九分全是卑微。

那一眼,竟然和木长归看自己的时候好像。

木长归彻底喝醉了的时候,只记得自己被许多人七手八脚地架回了屋子,吐了一路。

他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头晕的厉害。但他还强撑着不肯晕过去,总觉得身边少了一个人,心里空荡得厉害。

直到他终于听到房门开阖的声响,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缓缓地走到床边,清新的草木药香扑面而来。

他突然就大哭了起来,哭的像一个被抛弃了许多年的孩子一样,委屈的不成样子。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挣扎着想要起身,身体却不受自己的控制。于是他从床上翻滚到了地上,下巴重重地磕在床沿上,磕掉了一颗牙,满嘴鲜血。

木长宿赶忙蹲下身来扶他。

他狠狠地一把推开木长宿,把木长宿推倒在地,抱头痛哭,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你回来干嘛......啊?你回来干嘛......你反正还是要走的,回来干嘛......”

木长宿跌坐在地上,默然不语地看着木长归。

木长归哭够了,又一脸自责地扑过来抱住木长宿:“对不住......弄疼你了吗?”

“没事。”

“我是不是好没用?”

“不是。”

“可是那日夜里你受伤了啊......是我让你受伤了啊!就是我......护不了你,你肯定疼死了。”

木长宿叹一口气,犹犹豫豫地抬起手,轻轻地拍了拍抱着自己不放的木长归的后背:“你喝多了,快睡觉吧。”

“不要!”木长归神情执拗地从木长宿的怀里挣扎出来,跪坐在地上,盯着木长宿的整个人傻傻地看了好一会,忽然笑中带泪,“弟弟,我有好东西送你。”

然后他就往床底下爬,那姿势活像是街头的一条被人打断了腿的狗,十足的狼狈,无人肯收留,再没有一丝属于那个叫做木长归的世家公子的清雅和矜持。

木长宿蹙眉看着,不再动,由着他闹,只等他闹够了,再把他弄到床上去睡觉。

木长归费了好大的力气,好半天才把那个被他珍藏了十二年的紫檀木匣掏了出来,转身,一脸郑重地塞到木长宿的怀里:“给你。”

“什么?”

“十二年。”

“什么十二年?”

“生日礼物。”

“什么生日礼物?”

“十二年。”

两个人的对话陷入了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绕不出来的怪圈,木长宿还想问些什么,木长归已经闭着眼睛倒在了地上,嘴里还在絮絮叨叨:“我的弟弟好厉害,灵识境呢......高兴啊......他以后肯定会走得很远、很高......那么远、那么高,我陪不了他......只能看着他走......他有一个没用的哥哥啊,根本就守不住他。”

木长宿眸色沉沉地看着酣睡的木长归,想起了不久之前木缱缱说过的那句话:“择一生相守之人,若不能势均力敌,一方便只会成为另一方的累赘。”

他想守着自己?他是灵术境,而自己是灵识境,虽然他比自己大三岁,但却比自己足足差了两个境界。相比之下,他确实是......弱得可怜。

他也因此而自卑,且不想拖累自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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