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生（二）星探

昏迷三年后醒来，本应该正常上高中的年纪，但是由于程澄错过中考，同时学习和进度也和同龄人错开。多数时候，是她一个人辗转在各个补习班和机构。

又一个夜晚，程澄从艺考机构里出来，走到大门口时，门边突然出来一个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你，你有事儿吗？”

程澄被他吓得后退两步，警惕地看着来人。男人穿着一件黑色的中长款羽绒服，嘴边的胡子还有一圈黑色的印记，就像是路边任何一个普通的上班族大叔。

程澄打量他时，对方已经迫不及待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四十五度娱乐有限公司的工作人员。我觉得你可以往娱乐圈方向发展，有没有兴趣做idol？可以来我们公司。”

爱豆？公司？骗子！

星探？搞笑，这都是多少年前的诈骗技术了？

“我没有兴趣，抱歉。”程澄说话间，悄悄绕开他。她从侧面过去，一走过星探，两只腿就撒开了跑。

星探对这种情况有所预料，反应过来立马追过去，边走边大喊：“不是，我真的不是骗子！”

我信你个鬼！

“这年头骗子也说自己不是骗子！”

程澄才不相信，这年头谁窜出一个人就能说自己是星探？骗谁呢！

她也是童星出身，但也没见过哪个星探上门来的。十九年都没见过，现在突然还冒出来了？

这不能怪程澄，她从小就是有爸妈带着，星探和什么经纪公司也不会找上她呀！要找也是找她爸妈才对啊！

*

论对周围地形位置的熟悉，程澄自然比那个星探熟悉。三年来这周围的路，不说上千遍，几百遍至少是有了，很快，绕到一个花坛后面就躲了起来，成功甩掉星探。

夜晚，回去后。程澄洗漱完从浴室里出来。忽然想起白天这件事。

“妈，我今天遇上了一个自称星探的人。”

提及星探这件事，林芳心里有些芥蒂。从前一个劲想让孩子走这条路的是她，经历过那场车祸和三年之后，忽然她对明星这个词有了抗拒。

“当心遇上骗子。”林芳没有想劝她去的意思，“我们好好读书，一样考个好大学，妈妈不逼你了。”

逼……

“妈，你没有逼我。”程澄知道她妈妈的心结，“现在这些都是我自己乐意去做的。”

以前觉得很讨厌这些，想出去和小朋友一起玩，现在她想通了，她想在这条路上坚持下去。继续学声乐和唱歌，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

那个星探没有放弃，在第二天，依然坚持不懈地堵在程澄他们教室的门口。

“同学，你可以先留个联系方式，去我们公司考察一下，确认我们没问题过后再去。”

星探说得很诚恳。

程澄开始有些犹豫和动摇。

她还是想尝试一下走舞台这一条路的。

“我回去和我爸妈商量一下吧。”程澄向星探摆摆手，快速地进去上课了。

课堂上多数都是十七岁或十六岁的学生，她一进来，就成了知心大姐姐的角色。

“程姐，给你看我爱豆！他们终于发新物料了！”舞蹈教室里一个活泼的女生凑过来。

女生叫盛夏，活泼可爱招人喜欢。

“是时代少年团？”程澄听过这个团好多次名字。从第一次听见这个名字开始，就觉得莫名耳熟。她仿佛在很久之前就已经听了无数遍了。

“对啊！飞总太能藏了！这个物料囤了绝对超过一个月了！我看着他们穿的衣服从九月穿到了现在。”

因为那首快乐星球的歌，盛夏立志把程澄从路人粉安利成团粉或者是丁程鑫的粉丝。

“丁儿的奶音杀我！！”

路人视角下的镜头里，丁程鑫对着马嘉祺喊了一句小马哥，两个人开着玩笑，语气里带着淡淡地奶声奶气的感觉。

程澄的视角却被另一个男孩吸引。

眼角微微上挑的单眼皮，却并不显得眼睛肿，眼神里清亮清亮的。在听到或看到好玩的事情时，总是会嘴角忍不住上扬，然后微微露出两块兔齿。

可可爱爱。

“我是马嘉祺。”

“我是丁程鑫。”

程澄脑海里忽然就蹦出了这么两句话。脑海里两个男生笑着对她说着话，可是画面却一闪而过，快得她都抓不住。

*

视频里，七个男孩站在聚光灯下跳着齐舞，清晰干净空灵的少年音从耳机里传出来。

温柔，干净，意气风发。

世间所有美好形容词都不够。

程澄单手托着下腮，看着视频里的人。

“我以后，一定要去现场看一场他们的演出。”盛夏坐在程澄身边，看着手机上的人。

“他们闪闪发光的样子真好看，我想走这条道路的初衷就是他们。”

“那这应该就是偶像的力量？”

可以让人变得更好，带来更多的动力？

“加油！”程澄笑着暖心鼓励了一下她。

*

夜里，重庆的天气在冬天总是湿冷的很，风吹过来打在脸上，又冰又冷。程澄裹紧了大衣从机构里出来，还是被冷风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今天的林芳休假，特意过来等程澄。

“冷不冷？”林芳要把脖子上的围巾放下来围到程澄脖子上，程澄不让，非给她围回去。

“我不冷。妈，你带好，别冻着了自己。”程澄挽紧了林芳的手臂，两个人走在路上。

程澄试探性地问了问，“妈，今天有一个自称是星探来找我，我想去看看。”

“这次，是真的。”

是真的想去尝试一下。

“那你想好了吗？不后悔？”

“不后悔。”

程澄这次回答得异常坚定。

“那妈你同意吗？不阻止我？”

自从醒来后，她好像成了林芳手心里瓷娃娃，连来这里学舞蹈林芳对她都是胆战心惊得。

可是这一次，她却突然好像放手、释然了。

“如果你想去，我会支持你的选择。”林芳看着程澄，握紧程澄的双手。

“以前呢，总想把自己没有做到的事情强压在你身上。跳舞，唱歌，从前没机会做的事情，总想你帮我实现。”

“以前很讨厌我吧？”林芳拍了拍程澄的手，有些怅惘，“所以你也最粘你爸。”

提及过去，程澄抱住了林芳，闷闷地应了一声，“没有。”她一直都不讨厌妈妈。

“我都知道。自己的女儿怎么不了解？”

“但是你出事后，我想明白了。你的人生是你要自己过的，不是我的延续，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天天去向菩萨许愿，当时我就在想，如果你醒过来，妈妈什么都不逼你学了，就快快乐乐长大就好。”

“然后啊……”林芳忽然伸手揉了揉程澄的脸，“我的宝贝就真的回来了！”

“刚开始不想让你学，一是不想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在你身上，二是不放心你身体。”

“但是鸟儿总要飞向天空不是？我的宝贝也要飞向世界对不对？”

林芳很少向程澄袒露心扉，人家是慈母严父，她却从小是慈父严母。忽然的吐露心扉，程澄抱紧了林芳。

“妈妈。”

“怎么了？”林芳看向程澄。

“没有什么，就想喊喊您。”

想一直喊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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