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哐哐哐的剁菜声搅了好梦,就来厨房看看。”
“您贵人事多,这些小事还是交给我们。不然,您还可以回去睡个回笼觉啊?”小兵跟着柴胡后面,一心只想赶紧把这尊大佛弄走了才不碍手碍脚。
“我就是来看看,马上就走。”柴胡摆摆手,视线忽然落到门外,随即便咂着嘴大步走了出去。
一行人两个一组抬了十几只宰杀好的羊进了小院,柴胡凑上前,摸了摸羊腿上的肉,不住地点头:“都是半大的小羊羔。本以为今年除夕只能吃白菜了,没想到还有这些好东西。”
跟出来的小兵把菜盆交给另一人,颇不好意思地向柴胡解释:“都是老乡们给的,过年了,得让弟兄们吃上肉。”
说着还指着其中一只补充道,“这些都是几天前就牵来了的,用干草喂到昨天晚上,等它们肠子拉空了以后一下开膛破肚。这只肉质最嫩,等会儿要给总兵和参将送过去。”
“你是这管事的?”柴胡并不在意能吃上哪只羊,斜眼瞧着眼前的小兵。
“回参将,是。”
柴胡点点头,他很满意这个细心机灵的小兵,而且也好认——他脸上有一道簇新的刀疤。柴胡拍了拍小兵的肩膀,道:“不错,好好干。”
“是。”
刘福忠很是莫名其妙地目送哼着小曲的柴胡离开,然后指挥其他人去腌制处理好的羊肉,自己也挽起袖子上前帮忙。
一整天无所事事的将士们眼巴巴地等着开饭,还有几个胆大没脑子的跑去营房给离歌笑拜年,结果被一人一句“谢谢”就给打发走了。
燕三娘正拿着火钳拨弄炭条,试图把它埋进炭灰中,省着再烧一晚上。
在旁边看了有一会的离歌笑忍俊不禁,伸臂覆握住她的手,稍稍一挑便将她手中不听话的炭条藏进了细灰里。
燕三娘懊恼地放下火钳,双颊微鼓,回头没好气地问离歌笑:“你是不是觉得我笨?”
“是有点。”离歌笑见燕三娘立刻低下了头,赶紧又添了一句,“怀孕辛苦嘛。”
燕三娘没搭理离歌笑,一个人在那拨弄炭条。离歌笑觉出燕三娘是越发小孩子心性了,温声同她说了会话,仔细地给她系好大氅,瞧了半天又把帽兜戴上,这才牵着她的手出门。
说是年夜饭,但实际还是众人围坐在火堆旁边各吃各的。人迹罕至的地方积雪仍旧堆得老高,因而当士兵们看到被拿出来的酒时,顿觉体内的寒气无所遁形了。
“年三十,就喝个痛快!”江城晔倒了一碗递给离歌笑,爽朗笑道,“酒虫竟这么久都没钻出来咬你。”
清冽的酒水入喉,带来略有些辛辣的口感,醇厚而绵长。离歌笑全身都泛起暖意,由衷地感叹一句:“好酒!”
柴胡和贺小梅听得此言,也都饮下一碗。燕三娘捧着热汤同苏寻雁凑到一处,看着四人一阵海喝忍不住提醒道:“你们喝醉了就准备在这过夜,我和寻雁可不会把你们挨个抬回去。”
火光摇曳,离歌笑侧身避开众人视线,浅笑着凝视燕三娘。知己、爱人、兄弟都在身边,此刻他只想将其他所有都抛弃脑后。
柴胡一边灌酒,一边去拍贺小梅的肩膀。苏寻雁看见贺小梅吃痛躲闪的动作,不自觉地蹙起眉,看着柴胡欲言又止。
燕三娘低眉浅笑,决意从柴胡的铁掌下救出文弱的贺小梅。
“哎哟!”已有点晕头转向的柴胡捏着一枝筷子,不甚高兴地吼道,“谁敢偷袭老子?!还打老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