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篇

柴胡恢复得快，已能下地勉强走几步路。送回来的伤兵越来越多，他为腾出床铺已经搬回营房。请过来的几个老头开始还端着架子，只出诊不肯亲自给伤兵包扎，柴胡看燕三娘和苏寻雁忙得焦头烂额举着拳头好一顿吓唬，几个老头才肯“勉强屈尊”。

柴胡一瘸一拐往伤兵营走，路上遇见几个想来搀扶他的小兵全被他赶去伤兵营帮忙了。柴胡老远就看见营外多了一群脑袋和身上缠了纱布的士兵，忙加快脚步往那赶。

“你们是从哪退下来的?”燕三娘一边给伤兵包扎，一边问旁边一个正自己动手上药的百户。

那百户像是没见过燕三娘，斜乜她一眼道:“妇道人家别问那么多。”

燕三娘也不生气，只淡淡笑道:“我只是想知道我丈夫在哪，没有别的意思。”

“原来是总兵夫人，失敬。”百户一惊，赶忙赔不是，“我们是先头部队，从玉林下来的。”

燕三娘默默点头，见那百户把手包得乱七八糟，伸手解开纱布说了句:“我来。”

这当口帐门附近又是一阵骚动，两个重伤员被抬了进来。几个老者都在替人诊治走不开，其中一人忙让苏寻雁去看看。

两人一个伤了手臂，一个断了小腿。伤在小腿上的那人意识还十分清醒，裤腿被卷到膝盖上面，疼得直抽气。另外一人手臂血肉模糊，因为伤口发炎已高烧不退。燕三娘挤到苏寻雁面前，问道:“我能帮上什么?”

苏寻雁撕开一条纱布，在昏迷的那人靠近肩膀处的臂上系紧，临时止血。她转身看着燕三娘，额头已被薄汗浸湿，神色有点无措:“我从没接过骨，不敢贸然医治。”

“别慌。”燕三娘抓住苏寻雁的手握了握，随即蹲下察看断腿那人的伤势。

江湖中人看跌打扭伤基本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虽无多少根据但大多能治好。苏寻雁见状，取来长短不一的木片和纱布放在燕三娘手边，转而去救治昏迷的那人。

燕三娘轻碰那人小腿几处，耐心地询问他的感觉。周围人面面相觑，连燕三娘叫人按住伤员免得他乱动都无人应答。

柴胡在门口听见燕三娘的声音，忙上前拨开人群，在伤员身侧蹲下，紧紧制住他上肢和腰身，呲牙咧嘴地对燕三娘道:“小娘子快点，俺屁股疼得厉害。”

燕三娘略一颔首，拿过短木片塞进那人齿缝，叮嘱道:“我直接给你接回去，忍一忍。”

那人咬住口中木片，连连点头，双手用力地握成拳。燕三娘右手运了内力，牢牢按住那人膝盖，深呼吸一次毅然将腿骨生生推回了原位。

那人蓦地咬紧牙关，身体一震下意识地就要蜷缩起来。柴胡的力气却叫那人动弹不得，他松了齿关，忍不住痛呼出声。

燕三娘蹙眉去摸那人腿骨，感觉到已正回原位不由得松了口气。她用两块相对厚且长的木片固定住那人小腿，又用纱布缠紧，道:“已经接好了，小心休养。”

那人疼得几乎脱力，却还是轻声对燕三娘道:“谢谢……”

燕三娘浅笑着起身，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袭来，她顿时眼前一片漆黑，脚下也发软无力。

柴胡见燕三娘身体摇晃着就快倒地，顾不得身上的伤，一下蹿起扶住她肩膀，急切地道:“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