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外篇

贺小梅背着苏寻雁回到营地，明月已然高悬，军营中静悄悄的，风声里偶有站岗的士兵发出的响动。贺小梅在一处燃尽的火堆前停下，弯腰提起地上的药箱继而走向药庐。

贺小梅小心翼翼地将苏寻雁放在长椅上，然后摸黑点亮了桌上的烛台。贺小梅从药箱中拿出治跌打扭伤的药膏和纱布，半蹲在地急切道:“让我看看伤势如何。”

苏寻雁在贺小梅专注的目光中往回收了收腿，低声应道:“我自己可以……”

贺小梅这才顿觉不妥，略为尴尬地把药膏和纱布放在苏寻雁手边，直起身取来挂在一旁的大氅披到她身上，温声叮嘱:“我出去瞧瞧，上好药再叫我。”说完便步出了营帐。

半夜漠中大风不息，隔着厚重的门毡风声依旧清晰可闻。

苏寻雁方才搭在贺小梅肩上的双手此时冷的麻木，她搓了搓同样失去知觉的脸颊，迟疑片刻道:“参将还是快些去休息，早起仍有伤兵要照顾。现下我行走不便，不能为参将分担更多，但也绝不会给参将添麻烦。”

贺小梅知她性格并不同外表那样柔弱，甚至有点固执，只得轻叹一声应道:“那我先回去，你自己小心，明天别去照顾伤兵了。”

“好。”

苏寻雁听见贺小梅走远，转身侧坐着卷起裤腿，缓缓褪下鞋袜，露出青紫一片的左腿。

膝盖伤的严重些，裤子内里都被渗出的血珠染成浅红色。苏寻雁用手指挑出一块药膏抹到青紫的地方，心一横用力揉开。

“嘶……”苏寻雁倒吸口凉气，虽疼得厉害但分毫没有减轻手上的力道，咬紧牙关努力揉散淤血。

她耷拉着脑袋默默盯着垂至地上的大氅，眸中倒映清泉一般温润的光泽逐渐消退，直至完全黯淡下去。

贺小梅心事重重地回到营房，未点蜡烛径直在桌边坐下。窗外月色明澈，贺小梅不经意间瞥到压在茶杯下的一张纸，忙点了蜡烛抽出细看。

贺参将:

抱歉给参将添麻烦了，我出营去城中看望一位婶子，很快回来。

苏寻雁留

贺小梅看完只觉头疼不已，想到苏寻雁还受了伤更是烦躁。他将纸拍在桌上，颓然坐下久久沉思。

午后,大风乍歇,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间洒下,时明时暗。

南营校场上,士兵们正在练习近身搏斗。郑遇单手撑腰,站在高台上观望,目光聚集于一处,眉心紧锁。

他看了片刻,终于忍无可忍地吼道:那边那两个,干嘛呢!

众人闻声都停下动作,好奇地朝四周观望郑遇看那两人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故作不解地仰头望向他,顿时怒火中烧,径直从高台上跃下大步走向那二人“说的就是你们俩中午吃没吃饭”?!

郑遇本就心怀不满,看见他俩偷懒更为恼火。

经过昨天一天的整顿,这帮老油条总算有了点样子,但只过了一上午就有人来触他的霉头

“回副总兵,吃了”二人立正站的笔直,异口同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