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歌笑睁开眼看着黑暗中燕三娘不甚清楚的脸庞,轻柔地握住了她有些冰凉的手:"没事,你一人去不安全。"
燕三娘紧了紧被离歌笑牵住的手,微红着眼眶道:"回去之后三天不许下床!"离歌笑轻轻一笑:"好。"
贺小梅掩在草丛中,目不转睛地盯着不远处有些昏昏欲睡的响马。柴胡打了个哈欠,小声说道:"我们在这看了半天啥事也没有。老离和三娘现在还没出来不会有事吧。"
贺小梅无奈地扭头:"胡哥,一柱香的时间还没到你就急了?"
柴胡嘿嘿一笑,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担心么!"
贺小梅忽然蹲下,轻声道:"有人来了。"柴胡忙噤声,俯下身子。
月色朦胧中来人的脸模糊不清,连声音也听得不分明。
贺小梅眉头紧锁,谈话声从不远处断断续续地传来。
仔细分辨着那人立在月中与响马说话的身影,贺小梅脸色一僵,愣在了原地,手中捏着的草被攥得粉碎。
燕三娘扶着离歌笑步入了寨子深处,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的房舍,不时有鼾声从中传出。
离歌笑借着月色细细察看着房中摆在地上的靴子,走了许久忽而止住了脚步。"怎么了?"
燕三娘搀住离歌笑的右臂问道。
"我没看错,确实是锦衣卫多年前的官靴。"离歌笑沉默片刻后剑眉深深蹙起,眸中涌起难言的情绪,"而且不止一人两人,响马中几乎有一半的人都和官府有关系。"
"一半都是官府的人?还可能是锦衣卫?"燕三娘有些难以置信,"响马出现已有些时日了,若真是官府里的人岂不是贼喊捉贼?"
离歌笑眨了眨眼,长睫盖住了眸中神色:"还不确定,但不排除这种可能。"顿了片刻,又说道:"我们先回去,看看小梅那儿的情况。"燕三娘点点头,扶着离歌笑又没入了月亮照不到的屋檐阴影中去了。
贺小梅和柴胡沉默地站在草丛后,脸色木然。燕三娘奇怪地小声叫道:"梅梅?大块头?"
贺小梅回过神来,眸色冷清地看着离歌笑缓缓道:"歌哥,是张伯。"
离歌笑一愣,月光静静地照在他的脸颊上。
柴胡忿忿地将手中茅草扔在了地下,压低的声音中是掩不住的愤怒:"什么狗屁官府!就只是和强盗一起打家劫舍!"
燕三娘抿了抿唇:"你们看到他了?"
贺小梅轻轻点头:"他和巡逻的响马交谈了几句就离开了,距离有些远,他们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柴胡仍是火冒三丈:"能说什么?肯定是如何分赃!"
离歌笑抬起眼眸,望着远处平静地说道:"明日我们去一趟县衙,是非自由他们亲口告诉我们。"
燕三娘和柴胡步入行人见多的街道。已有几日不曾听闻响马消息的人们都在打扫房舍店铺,寂静多时的城镇终于有了生气。
柴胡打量着四周,嘿嘿笑着说道:"来山西这么多天终于见着人了。"
燕三娘一双眸子在阳光中熠熠生辉:"响马折了个头领自要消停一阵。"
柴胡大步追上了燕三娘:"老离不是担心官府和响马勾结么,为啥叫我们去秦府?"
燕三娘顿住脚步看着柴胡:"秦家货物次次被劫,歌先生是想看看会不会留有什么指证官府和马贼同流和污的证据。"
柴胡恍然大悟:"我咋就没想到呢。"
燕三娘微勾唇角:"那柴大侠可知道去秦府的路?"
柴胡挠头憨笑道:"知道,知道。"
贺小梅轻轻叩了叩木门,退回离歌笑身侧。
离歌笑微微偏头:"小梅,等会儿就当昨晚什么都没看见,切勿打草惊蛇。"
贺小梅颔首:"嗯。"等了片刻,木门才被缓缓打开。
张伯看见脸色有些苍白的离歌笑忙上前问道:"老朽听闻前几日在城下与响马交战时中了一箭的可是离先生?"
离歌笑淡淡笑道:"已无大碍了。"张伯双手一颤:"真是离先生?快请进快请进!"连忙请进离歌笑和贺小梅,往府衙大厅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