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柏麟，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教导本座吗?"天帝怒极反笑，“柏麟帝君这是要反吗?"

'反?"少昊收起了眼中的慈悲，"我若是在意这天帝之位，你早已不知在渡厄道走过几遭。不过你既不将天界存亡放在心上，想来也不应介意究竟是谁坐在这个位子上才对。"

"柏麟，本座最后提醒你一次，本座乃天道化身，违逆本座便是违逆天道，背叛本座便是背叛天道。”

少昊便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天帝，讥讽之意显露无疑。

“想不到这劫，你竟是白白经历了，五百年过去，你的心魔不但没有被化解，反而变本加厉。你心魔深重，想来是不会答应自裁谢罪。本座既为天道化身便代天道行事，取你性命，希望轮回之后你真能有幡然悔悟的一日。"

天帝竟然要杀帝尊?少昊还未有所回应，腾蛇一惊之下就已闪身挡在了少昊身前。按说五方天帝应该实力相当，可这里是中天界，又是面对中天界之主，他担心白帝的神力在此或多或少受到制约，更何况白帝中了禹司凤和褚璇玑的暗算本就是有伤在身，此时交手极可能会落下风，腾蛇早已将自己也受了伤的事抛到九霄云外，满心只想保住少昊。

“腾蛇，本座知晓你与柏麟情深义重，只是你真要为他而同本座动手吗?你身为天界神君，竟要以下犯上?你可知后果?"

“我可以为他做任何事，包括和天帝动手。哪怕从此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我也要护他周全。"腾蛇手中亮起了火光，“谁要动他，我就和谁拼命!"

“放肆!"天帝怒斥一声，抬手一道金光就打向腾蛇。

在人界仙门看来，像腾蛇这样修行千年，名列神谱的神君自是高高在上，道行高深，可面对天帝这样的神祗，他却是微不足道。天帝受天道庇佑，腾蛇与天帝交手，法力自然会受到禁锢，无疑是自取灭亡。

少昊一皱眉，又是一把推开腾蛇，接下了天帝打来的金光，也同样将一道金光反击回去，“放肆的你，不是他。即便为天帝，也不可在天道面前放肆!"

重重金光环绕着天帝和少昊，不过眨眼的工夫，两位神祇已不知交锋了多少次。这样的场号可是从不曾有过的，在场的众仙神都惊得目瞪口呆，一时皆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有腾蛇在一旁急得直跳脚，却又苦于修为有限，自身法力根本无法突破金光的束缚。

“腾蛇，不可出手!"

"可是，可是，可是..."眼看着金光越来越盛，显然交手的双方都在不断灌注功力，腾蛇急得眼睛都要冒出火来，“帝尊，这根本就不关您的事，您何必淌这趟浑水呢?就算覆灭又如何?根本就伤不着您半分!求求您，赶紧走吧!"

腾蛇一席话说得众仙神一头雾水，而天帝听了，反是笑道，“腾蛇已唤你帝尊'了么?柏麟，你就这般心急想坐上这个位子?看来你已不仅是有了心魔，本座为三界着想，更不容你!"说着他在手上结出一个新的法印。

"你身为五方天帝之一，中天界众神之首，却对苍生无情无义，更甚妖魔。"少昊忙中仍看了一眼腾蛇，对他摇了摇头，又凝神催动灵力。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能施展多少神力，而天帝与罗喉计都身份不同，若是遭来反噬，恐怕会损及整个天界，只能一点点试探。少昊眉峰微盛，自己有伤在身，此刻整个背上都是火燎火燎的疼痛，还不知对灵力有多少影响。

只是自己终究不能像腾蛇说的那样，他做不到，从来都做不到。

"本座如何行事，岂容你置喙?!"

"迷途难返，可恨，可怜。"

"放肆!柏麟，腾蛇便是被你带坏，才敢以下犯上!你身为天界帝君，不做好众神表率，大为失职!本座今日替天行道，你伏诛吧!"

灵力持续流失让背上疼痛加剧，少昊不自觉地分了神，就觉灵力突然运转不畅，手中金光猛地微弱下去，被天帝的金光正中一击，身子被打出数丈远，连吐了好几口鲜血。他苦笑了一下，忍着全身经脉剧痛，知道耽误不得，正要再凝聚神力，不经意一眼却看见众仙神都站到了他身前，用他们的灵力筑起了一道屏障，为少昊抵御天帝的攻击。

"反了!全都反了!你们全都想死吗?!"

"五百年前，我们因为懦弱，在帝君受难时连一句话都不敢替他辩白。这五百年间，我们的内心时时刻刻都受着煎熬。好在帝君回来了，还带着我们再一次守住了天门。"开口的是朱雀。

"而你呢?枉为众神之首，却根本不管我们的死活不管天界的存亡，还说什么无为而治?那我们要你何用?"白虎接着说道。

“帝君为你分忧，为三界苍生耗尽了心力，你不但不心存感激，还诬陷帝君存了心魔!究竟谁有心魔?我们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玄武又说道。

"帝君护佑我们万年，这一次，我们愿为帝君而战!"说话的是司命。

“帝尊，这一次，请让我们保护您。"腾蛇扶起少昊，转身将自己的灵力也注入到屏障中。

少吴怔怔看着，一时又微微笑了笑。道君，我不后悔了，不后悔为中天界做的一切，也不后悔在万年前来到中天界。

"你们都被柏麟蛊惑了么?"天帝一声怒喝，加重了手中的金光。

众仙神立时感到了无比巨大的压力，修为稍浅者已受了伤。只是他们当中无一后退，咬了咬牙都硬撑着，为了身后的少昊，为了身后的柏麟帝君。

“这才是真正众叛亲离的滋味，天帝感觉如何?"腾蛇化出原形，银白色的巨蟒喷出泛着银色光点的火芒。

少昊轻轻一叹，双手在胸前一绕。众仙神一力护他，这番好意他自然心领。只是今日这“果”还是应由他来终结。他突然皱了皱眉，四下看了看，什么都没有看见，但他分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全身。

是难以计数的灵力，平和中正，触之不觉温暖，也不感到寒冷，源源不断地涌来将他紧紧缠住，少吴一时动弹不得，只能感受到那灵力慢慢地融入了他的元神之中。

这是中天界的元力!

少吴大吃一惊，一声"放开"卡在嗓子眼，竟忘了反抗。元力乃五方天界之根本，与天道之力相连，由五方天帝分别掌控，西天界的元力便凝集在少昊的元神之中。可中天界的元力为什么会向他这个西天界之主聚集?

声声惊呼让少昊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天帝手中的金光已不知在何时消失，并且被一团正在吞噬其元神的黑雾裹挟着，不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无为而治”种下的不计其数的怨念终于等到了复仇的时机，一方天界之主也难逃其中定律。

"这是怎么回事?那黑雾是什么?"腾蛇回到少昊身边，拉了拉他的衣袖问道。略等了等，没听到少昊的声音，他心中一惊，"帝尊，您怎么了?是不是伤很难受?"

少吴闭着眼，似乎没有听到腾蛇的声音。

“帝尊?帝尊?您...您说说话呀。"得不到少昊的回

应，腾蛇更加着急，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被黑雾吞噬得连渣子都不剩的天帝?

一众仙神也都关切地看过来，方才显然是天帝为天道所弃，那黑雾便是少昊曾说的“无为而治"留下的恶果。天帝成为弃子，那么柏麟帝君又会如何呢?

少昊眉心显出法印，金光大盛，引得天界灵力涌动虽然力量霸道却没有伤及在场任何一位，仿佛被那金色法印所吸引，尽数融入了少昊身体中。

中天界已然重新认主，无论是少昊还是柏麟，它要让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