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心头泛起难以言说的疲惫，少昊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残留的魔族皆倒在了天军将士手下，便唤来四圣兽，吩咐他们善后，妥善安置阵亡将士的遗骸。

“请帝君放心。"四圣兽皆是打叠了一肚子的话要说，但都知道此刻不是时机，便都按捺住内心的激动，盼着尽快完成帝君交代的任务。

少昊点点头，转眼见司命有些拘束地走来，想起这个不着调的小神仙给柏麟惹出了多少啼笑皆非的事，那日在中天殿面对柏麟的离去又是如何伤心，心下一软，“没受伤吧?"

“帝...帝君..."司命高兴得直哭，舌头在嘴里都挪不转，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不管怎样，帝君终于回来了，还与罗喉计都真正恩怨两清，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唔，等帝君伤好了，天宫中定要摆宴庆贺一番，司命又哭又笑，一面还在心里自夸，我就是聪明，帝君的命柱虽然消失却未出现灵力波动，说明帝君另有生机，这种念头只有我能想出，还猜对了!

少昊摆了摆手，罗喉计都之事只是其中一桩，柏麟的身份他还得用一段时间，与这些昔日旧属叙旧便不急于一时，"让你一个文官来杀敌，难为你了，回去歇着吧。

“小仙...小仙先送帝君。"司命不不愿先离开。

"帝君，属下先送您回宫吧，您的伤耽误不得呢。"

罢了，你身上的煞气也要尽快除尽。"看着一直扶着自己的腾蛇，少昊微微一笑，又见白虎躬身禀报道“帝君，不知要如何处置禹司凤和褚璇玑?请帝君示下。"

一听这话，腾蛇气不打一处来，"他们偷袭帝君，犯下滔天大罪，自然是要按律法处置!"居然在他眼皮底下对帝君下手?腾蛇气得连"嘶"了好几声。他是真不明白，禹司凤和褚璇玑不为天界出手已然是无情无义了，居然还要为了罗喉计都去杀帝君?这五百年他们是白过了吗?他们居然没有半点醒悟吗?

少昊抬手揉了揉腾蛇的脑袋，意在安抚。

腾蛇转而用头顶蹭了蹭少吴的掌心，“帝君，他们不值得，您别生气。”

少昊又笑了笑，禹司凤和褚璇玑么?他们本就不值得自己费心。这时他心中忽生感应，嘴角仍然保持着之前挑起的弧度，眼神却倏然转冷。

“柏麟，你当真是执迷不悟。"随着一个声音传来，又一道金光降临在此方天界。

一见来者，除少昊外，其余众仙神俱拜了下去，腾蛇虽不情愿，也只能跟着行礼。

“柏麟，你竟敢不拜本座?"天帝乃中天界之主，亦是天界众仙神之首。

“我为何要拜你?"少昊负手背对着天帝，看也不看一眼。

“柏麟，本座本以为你历劫归来当已觉悟，想不到你在歧路上竟越走越远。"天帝似乎叹息了一声，“你还曾说，若是有缘，愿在本座座下再受指点。本座却不知该如何指点你了。"

“让你指点我?这话，天帝信么?我却是不信的。"

柏麟，本座念你刚刚历劫归来，你可别不知好歹。"

少昊噙着一抹冷笑转过身来。罗喉计都的事让他心生疲惫，这第二桩事又接踵而至，少昊眼神微凝，也罢，一并解决了，自己也好早日离开中天界。

"天帝不是打定主意，要躲在昆仑山上，不沾染三界因果，要做到无为而治么?又跑来做甚?"

本座不过顺应天道行事，然而你心魔再生，本座不可不管。

“心魔?什么心魔?维护三界太平，这叫心魔?为天界抵御魔族侵犯，这叫心魔?你难道不知，身为天神却不为三界苍生着想，便不配为神!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看来你是不想做这个天帝了，不如效仿人界的帝王退位让贤吧。"

“放肆!"天帝勃然大怒，“我乃天道化身，岂容你这般放肆?来人，将柏麟拿下!"

少吴看着面面相觑却都没有动作的众仙神，又看向天帝，“天道便是让你空享众神尊敬和人界祭祀，却放任三界陷入战乱么?天道便是让你占有天帝之名，却毫无作为么?"

“三界自有命数，横加干涉，必定后患无穷!柏麟，你忘了你曾经看到过什么吗?"看着众神无一听从自己的命令，天帝惊怒交加，却也不得不暂时忍耐。

"黄粱之弦?"少吴不以为然，“不曾发生过的事便是虚无，虚无之事谁又说得清呢?这种小把戏你也敢对我使，还敢再提?我做主中天界万年，你是不是太小觑我了?或者你也想看看我手中的'黄，粱，之弦'?

天帝愣了一下，眼前这位明明是柏麟，可除了外貌，与五百年前的柏麟没有丝毫相似。五百年前柏麟明明俯首认罪，还说若是有缘愿再听自己教导，然而历劫归来后竟如此嚣张，分明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比自己这个天帝还更像天帝!看着众仙神都簇拥在柏麟身后，而自己身后却是空空荡荡，他突然有些后悔来到这里，只是形势逼人，现实已容不得他后退。

“你究竟是谁?胆敢假冒柏麟!"

少昊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柏麟并未去渡厄道轮回...”

"你怎么知道柏麟没有去渡厄道轮回?"

“三界中哪一件事是本座不知道的?本座乃中天界之主，任何事都在本座掌控之中。"

“好，那我也不说别的，就问天帝一句，"少吴似笑非笑，“天帝既早知柏麟没有经渡厄道轮回，为何不出手干预?"

“本座早已说过，世间万物皆有命数，不可横加干涉。"

“那天帝此刻又为何要纠缠于柏麟是否经渡厄道轮回呢?"

“.....”

“我说的不对吗?"

一旁腾蛇、司命和四圣兽皆在内心连连叫好，这才是帝君真正的样子!帝君统领天界万年之久，岂是会任他人欺负的?这一次帝君不再心存死志，真是太好了!

而看着少吴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天帝只觉怒火攻心恨不得一拳打上去。身为本座座下的帝君，言行中竟无半点谦卑，成心跟自己作对!还真当自己是中天界之主了不成?

"之前罗喉计都也说在渡厄道不曾见到你..."

"原来天帝早就到了，那么天军将士与魔族拼杀在一处，为保天界奋不顾身的时候，天帝为何没有现身呢?"少昊此言一出，天军上下皆是神情一变。

将士们为了他们的主君不惜牺牲性命，而主君却对他们的生死毫不放在心上，这样的主君可值得他们效忠?

“本座早已说过，一切皆有命数。柏麟，他们是因你而死，若不是你未经渡厄道，以致罗喉计都心生怨恨，魔族又如何会攻上天界?

少昊只觉这胡搅蛮缠的本事让自己大开眼界，"罗喉计都进攻天界后曾去昆仑山找你，你不见他，也不阻拦他，此刻却要来怪我?还有，我在人界时曾提到过'柏麟帝君'四个字，不想引来了神怒，我想问问，你在怒什么?"

"罗喉计都想见本座，本座就要见他么?至于你说的神怒，本座并不知情。"

“天帝不是说，这三界中事皆在掌控之中么?"少吴摇了摇头，眼中是看尽三千世界后仍心怀怜悯的慈悲，"你不欲沾染因果，殊不知，这便是因果，更是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