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历不明，师傅善良才收你为徒，你可别得寸进尺，做出让师傅不快的事……”祁夜说着，手中红光闪过，金纹流沭抵在他的心口，“你说我要是把你这颗不会跳动的心脏挖出来，师傅会不会和我生气？”
祁夜周身杀气尽露，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其实他从前并非如此暴戾，即使修的是魔道，他也善良过，直到这份善良险些让他失去了敬爱的师傅。
他的温柔太少，他的温柔只给师傅。
潇被祁夜踩在脚下，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儿。
祁夜觉得无趣，松开他收了金纹流沭便要离开，“再有下次，杀了你。”
潇扶着墙艰难站起，白衣染了尘土和血迹，恍如一位被强行拉下神坛的神祇。
“师傅，怎，么，了？”
“铮！”
金纹流沭直击潇的心口，刀尖在距心口三寸的地方被一个散发着鲜红魔气的“潇”字挡住了。
潇看着护住自己的鲜红色字体愣了愣，随之才反应过来这是赤归月给他的护身咒。
祁夜看到这个鲜红的“潇”字后，好像才真正意识到面前这个傀儡和他一样，也是师傅的徒弟。
在他和这个傀儡之间，师傅会怎么选呢？师傅会为难吧？
他不会让师傅为难的。
祁夜收回金纹流沭，赌气一般不去看潇。
威胁消失之后，那个救了潇一命的鲜红字体化为魔气逐渐淡化直至消失。
祁夜背过身不去看他，“师傅从东荒来，她入世是为了渡劫，她的劫数伤了灵根，师傅为此在鲲族门前跪了七天七夜，以求得冥灵果，因此中了冥灵的毒，每月十七毒发。”
祁夜沉着脸，继续道：“以师傅的修为，这毒并不会危及性命，不过毒发之时受尽筋脉寸断之痛罢了。”
说到最后，尽是嘲讽，“这是师傅唯一的、致命的弱点，你是师傅的徒弟，你若害她，她绝不会对你有所防备。”
“喂！你想什么呢！”
许久听不到身后的动静，祁夜回头看见潇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出神。
这小子不会现在就在想着怎么害师傅呢吧？
“不……不！”
潇忽然像疯了一样，推开祁夜冲出小巷，冲出小巷，冲进街道一路撞开行人跑远了，惹来不少路人的怨言。
“喂！你干啥去？”
祁夜搞不明白这个新师弟抽什么疯，没等见潇回头，抬手弹了弹肩上不存在的灰尘，出了巷子往相反的方向走了。
管他抽的哪门子的疯，爱去哪去哪，爱回来不回来，不回来最好，他还要给师傅买糖葫芦呢！
师弟哪有师傅的糖葫芦重要？
潇一路跌跌撞撞。
难怪，难怪师姐会对他说“切莫负了月儿”这样的话，难怪月儿那日处处透露着不对劲。
炣羽门落难那日，正是十七。
阡陌茶馆内，仅有赤眸男子一位茶客坐在那里喝茶。
“咚！”的一声，茶馆的门被推开，一道声音狼狈地冲进来。
红眸男子不满的抬眸瞥了一眼来人，老妖婆不给他酒喝本就不爽，现在还来了个这么聒噪的人。
璃并不意外潇的到来，对他浅浅一笑，“道长请坐。”
潇那双不属于傀儡的眼睛通红，“解她身上的冥灵毒要多少年寿命？三十年？四十年？还是五十年？求求你，救救她，救救月儿，我把剩下的寿命都给你，求求你……”
璃垂着眸子泡茶，没有去回答潇的问题。
泡好一壶茶的时间足以让这个处在崩溃边缘的苦情人调整好情绪。
以汝寿命，换汝所爱，可愿？
早在两年前，谢青萧将炣羽门内的大小事务全权交付给林莫后，拖着满身疲倦，一路风尘仆仆来到阡陌茶馆。
璃浅笑着为他上了一壶苦丁茶，以便来客洗去满身风尘。
他喝不惯这样苦的茶，这壶茶比他以往喝的茶都要浓，入口便是浓重的苦味，即便回味甘凉，他也是喝不惯的。
他爱的是有淡淡浅香的清茶。
春水煮茶，清新悠远，淡雅芬芳。
他接过璃递给他的茶盏，浅浅去品。
自步入这间茶馆内，他那颗焦躁的心意不由自主地静下来。
品完这盏茶，谢青萧才道：“前辈可是早知道在下要来？”
谢青萧虽废了一身修为，但也是能看出他人修为高低的，但眼前这个女子他却看不出来她的修为。
除非这个人没有修为，又或是这个人修为高到他看不出来。
谢青萧深信，这女子是后者。
璃道：“小女子并不知道长会来，小女子能做的只是为每一位到阡陌茶馆的客人上一壶茶罢了。”
“我想守护在一个人身边，但她并不需要谢青萧，这个世界也不需要谢青萧。”
谢青萧自嘲地勾起唇角，笑容中满是说不出的苦楚。
世人贪婪，想得到不属于自己的强大力量，又忌惮她的强大。
璃拿出一个锦盒，盒子里的丝绒垫子上躺着一个巴掌大的木偶。
“这是一位傀儡师用尽一生心血炼制的本命傀儡，主人走了傀儡就成了无用的东西。将您的灵魂放入傀儡，世间再无谢青萧。”
化为傀儡，目不识色，食不知味，乐不能笑，悲不能泣。
一切喜怒哀乐，皆困在心里。
璃问：“十年寿命，可愿？”
谢青萧绽冁然一笑，站起来深深拜了一礼，“有劳前辈了。”
抽魂的过程分外痛苦，犹如千万只虫蚁在脑袋里啃噬，璃还生生挖了他的灵根，移到傀儡身上。
璃说：“道长的灵根来之不易，需好生珍惜。”
那时他还不知道这话是何意，现在他知道了。
“求求你，前辈，求求你！”潇的声音带了明显的哭腔，可这具傀儡的身体，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璃将煮好的茶端给两人。
“道长，恕小女子无能为力。”
“为什么？”潇不愿相信，阡陌茶馆不是能实现生平夙愿吗？“我把全部寿命都给你，只要你救月儿，求你救月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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