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瑶篇 第八章：桃李争春笑人寂

少爷是家中的独子，自小品行顽劣，常常出入欢场，混迹于烟气缭绕的风月之地，每每都喝的烂醉回府。

这日人定时分，老爷和夫人迟迟不见少爷回府便派他出来接少爷回府，他去了青楼，常被少爷关照的雪仪却说他家少爷早已离开回去了。

他只得原路返回，想着半路能追上少爷，沧梦城的街道上空寂无人，走着走着忽地听到不远处的小巷中传来窸窸窣窣的古怪声音。

他心生好奇，悄声走近。月色水一样在巷里流淌。微微有点风吹过，他家少爷正将一个女童压在地上，粗暴地撕去女童身上的衣物，女童的哭喊全都化为少爷手下的哀声呜咽，两行清泪顺着稚气的小脸滑下，乌黑的眸子泪眼婆娑，如同暗夜中被云层遮住的星子一般。

他于心不忍，在少爷玷污女童之前抄起一旁的柴木将少爷打晕。

女童似乎是被吓到了，清秀的小脸还挂着泪水，大睁着一双眼睛怔怔地看着他，他背着少爷仓惶离开，把随后女童的哭声甩在身后，逃走了。

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他和已过世的老爷夫人还有当初的少爷，他们谁都没有透露出去。少爷是府中的独苗，怎么能与这等龌龊之事扯上关系？

于是世人的骂名落到了险些被玷污的女童头上。

小小的花信成了不贞的女子，成了被人人谩骂嫌恶的贱人。

老人说完，沧梦百姓不可思议地看着三人，开始低声纷纷议论：对官家老爷的谩骂，说他是禽兽不如的畜生；对花信的同情与怜悯，说这么多年苦了这姑娘了；对老人的指责，说他这么多年怎能心安理得的过活……

如今真相大白，洛瑶坐在贵妃椅上一手撑着头，冷眼看着这些替花信打抱不平的沧梦城百姓。

她根本不在乎是否真相大白。

真相大白又如何？花信己经被他们逼死了！

如今为花信打抱不平又有什么用？他们恶言恶语对花信的伤害怎么弥补！

十个人欺负一个人是欺凌，一百个人欺负一个人是欺凌，那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呢？理所当然的就变成了正义！

言语伤害像是一场慢性病，不会致死但深受折磨。

老人转身对着洛瑶重重地磕了个响头，：“老身对不起姑娘啊！”说罢，一头撞在石阶上，当场气绝身亡。

对于死在她面前的老人，洛瑶没有分给他一丝目光，而是冷冷地看着男人，眼神冰冷彻骨。

男人忽地对着洛瑶不停地磕头，口中重复念着：“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禽兽不如，我罪该万死，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禽兽不如，我罪该万死……”

妻儿和府中老奴一个接一个的死在自己面前，他早就被吓傻了。

洛瑶冷冷的勾唇，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几名百姓忍不住干呕起来，妇人惊恐的尖叫，孩童的哭声顿时响起。

洛瑶先是割了男人的舌头，随后每一道银光闪过，男人身上便掉一块肉，一共八百七十四刀，洛瑶灵力护着他的意识不让他昏过去，男人活活疼死，洛瑶脚下血流成河。

人群嘈杂，洛瑶秀眉微蹙，冰冷的目光扫过众人，他们立即安静下来，仅剩重重的呼吸声和压抑的哭声。

洛瑶忽的笑弯了眉眼——不愧是第一美人，即使跪在茫茫人群中仍是那般尊贵骄横，一身淡粉衣裙如三月桃花，灼灼其华。

洛瑶信步过去，走到徐雪柔面前，身后留下一串触目惊心的血脚印。

“本宫一直觉着你的帕子很金贵。”

徐雪柔娇躯一抖，小心翼翼地抬起头，一泓清水眸子望着洛瑶。

“对了，说起来花信还应叫你声姐姐呢，是吧？”说着，她转向徐雪柔旁边的徐老爷，“你许花信娘亲的名分打算何时给？”

仅短短三句话，方才安静下来的人群又低声私语起来，洛瑶充耳不闻。

徐雪柔对上洛瑶，只觉着寒意彻骨，看着居高临下不屑看她的洛瑶竟有些沉迷。

她是沧梦城中第一美人，一颦一笑醉人心弦，可她却觉着此时的花息比她还美，如同天宫的神女。

徐雪柔忍住满腹的哀怨，扑上前青葱双手紧紧抓住洛瑶染血的裙摆信手拈来一汪泪水，“妹妹，是姐姐对不起你，姐姐不该让你给姐姐洗帕子，只怨姐姐当年一时昏了头，想到府中不止有我一名千金就……”

她生得极美，倾国倾城，一张白白净净的脸如此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惹人疼借。

洛瑶目光放在徐雪柔抓着她裙摆的手上，银光闪过，徐雪柔的双手被齐齐斩断，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洛瑶的衣裙。

洛瑶踩着徐雪柔掉在地上的断手，金纹流沐挑起徐雪柔精致的下巴，道：“这么说你早就知道花信是你妹妹，故意欺负花信喽。”

徐雪柔快要疼晕过去，面色惨白，闻言急急解释道：“不是，不是，是……”

她还未来得及说完，雪白的细颈上出现一道细细的血痕，殷红鲜血涌出，徐雪柔倒在地上失了生息。

沧梦第一美人就这样香消玉殒。

白老爷忽的大笑起来，表情扭曲接近癫狂，“哈哈哈，哈哈哈……要是老子早知道会说出你这么个孽障，就在你那贱蹄子娘生下你时把你们这两个贱人都给掐死了！哈哈哈，哈哈哈……”

洛瑶神情淡漠，没有分给白老爷一丝目光，随手一挥，白老爷的头颅便飞出去，骨碌碌的滚了几圈停下，扭曲狰狞的表情定格在他脸上还未来得及改变，失了生息的眼中是死时的恐惧。

繁花落尽，心中仍有花落的声音，一朵，一朵，在无人的山间轻轻飘落。

欺负过花信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洛瑶淡漠的目光扫过跪了一片的沧梦百姓，阳光洒下来。笼罩住她瘦小的身子，衣裙的青色被阳光照的极浅，染上的鲜血却红的惊心动魄。

血腥味悠悠在沧梦城中飘荡，一直从天明时分到月华初上，愈来愈浓烈，大街小巷，城中每一处角落都弥漫着铁与血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