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发子弹

“你要带我们去哪里？”池喻猛地用刚刚从男性尸体身上摸下的绳索勒住“赭秘书”的脖子，她看似柔弱纤细，实则臂膀上青筋暴起，是常年在外奔走，应对突发状况造就的一身筋骨肉。

加上相对位置优越，她坐在驾驶座正后方，利用椅背的力量勒住“赭秘书”的后颈，双脚蹬住椅背，整个人弯成一张蓄势待发的弓弩。

汽车开始失控，“赭秘书”在挣扎中操控方向盘，撞击本就狭窄的小巷，墙粉四起，一次又一次猛烈的撞击，人体骨骼与冰冷的机械硬碰硬地摩擦，逼仄的空间中，池喻几乎不能坐稳，只能死死拽住手中的绳索，安全气囊“嘭”地一声弹开，驾驶座被安全气囊遮挡视线，汽车内的空间极度有限。

“控制住他的方向盘！”池喻腾出一只手来推开后侧的门，以免车辆因为后期撞击变形，车门封死。

顾渊二话不说窜到副驾驶座，两人拳脚相向，即使“赭秘书”被池喻勒住了命门，一个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狙击手的力量强度仍然不可估量，更何况此刻他出于窒息状态，频死之人的挣扎往往毫无章法却接近全力，顾渊企图钳制住他的双手，用后背格挡住方向盘。

“赭秘书”出拳扬向顾渊的下颌骨，对方躲闪及时，一拳打在顾渊背后的玻璃上，顾渊借机用手臂和躯干夹住他这只几乎陷在玻璃中的手。

此刻，顾渊已经完全确定，现在坐在驾驶座上，开着赭秘书的车，用着赭秘书车钥匙的这个人，是一个他和池喻都不认识的陌生人。

而且是要置他二人于死地的亡命之徒。

汽车接二连三的撞击让狙击手从驾驶座滚到副驾驶座，没有的椅背的遮蔽，池喻的绳索失去着力点，陡然一松。

狙击手猛地回身，此刻他的防护面具已在格斗中掉落，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混血男性的脸，左眼依然是碧绿色的义眼，眸光如同荒原中的孤狼，企图咬断池喻的后颈。

他以为池喻会被吓到。

“你！”他咬牙切齿地看着池喻，关键时刻却欲言又止。

但下一秒，池喻从军靴中抽出方才从尸体里摸出来的小刀，毫不犹豫地扑上去，拨开他颈部衣物遮盖，一刀扎下去，滚烫的液体喷涌而出，溅入池喻眼中，暗红色，鲜红色，铁锈气息的浓郁腥味充斥车厢。

“等一下！”顾渊出手阻止，“赭秘书呢？赭秘书被藏到哪里了？”

池喻不予理会，一刀下去，又扎一刀，大动脉的血液溅满车厢的每一处墙壁，暗红色粘稠液体从池喻的鼻梁滑落，掉落在唇角，衬得面色苍白如纸，瞳孔中倒影着惊恐的绯红。

第三刀，扎在同样的地方，狙击手的脖颈碎肉溅起，她不眨眼。

顾渊只问了一句“赭秘书在哪”，便看着池喻，并未再阻止，陷入沉默。

场面陷入骇人的寂静，死亡的气息笼罩着狭窄的车厢，车体早已变形，男人倒在池喻的大腿上，殷红一片，淌了池喻一身，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出去吧。”顾渊打开副驾驶座的门，绕道池喻的车门前，拉住池喻的手。

“好。”

“你能想到赭秘书在哪吗？”顾渊回头俯身，温和地问池喻，在经历了这样惊险的大场面之后，他的语气格外轻柔，反常得近乎诡异，如同耳边的风声，吹进池喻黑黝黝的眼睛里。

“在后备箱。”池喻回答时，带着近乎麻木的乖巧。

打开后备箱，果然找到了昏迷的赭秘书。

“做得好。”顾渊如同安抚一只小狗一般抚摸着池喻额头前的碎发，夸奖她诚实的品格。

“那么现在，”他的声音如同梦靥，“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在那个冒牌货有话对你说时，你着急地杀了他？”

“什么样的秘密，是他不能说出口的？”

“关于你吗？”顾渊似笑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