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猎手（上）

“我听说池记者的那场绑架案，始作俑者是名中国人。”顾渊站在平日里看风景的石头旁边，身后是X国荒原之上万丈天空，太阳在地平线上来回踟蹰，明烛天南。

逆光之下，看不清他的神色。

“是陈楠秋，少爷。”赭秘书长叹一口气。

顾渊陷入长久的沉默。

“少爷，您也不用太难过，陈先生本就一心求死，这会也算是求仁得仁。”

“我都不知道是替淼淼高兴还是难过。”顾渊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缓缓坐到石头上，荒原的风吹得剧烈，风沙迷得人眼看不清远方。

那是一轮将要跃出地平线的太阳，日光带着稀薄的暖意，半壁天空被染成橘红色，橘色，红色，深红……黑夜步步退让，光明咄咄逼人。像这样的荒原的日出多半带着些气势，像是一条卧在地平线上，霞光与夜幕丝丝相扣的长河，待那大鹏一日随风起，扶摇而上九万里。

“少爷，话不能这么说。”

“陈秋楠这人，把自己的生活过得一塌糊涂，几次自杀未遂，失去了淼淼，他也确实没有什么能再失去的了。”管家拍拍顾渊的肩膀，才发觉他在按揉鼻梁和眼角两侧，这是他掩饰流泪的惯性动作。

“确实，他除了淼淼，在这烂天烂地也没什么别的值得留恋的。”

“少爷……您往好的方面想，起码这些年……”

“赭秘书。”顾渊生硬地打断他的话，“我知道。”

我只是好奇，上天为何如此不公。

池喻早已回屋熟睡，顾渊带着秘书自行开车去了陈秋楠自绝的现场。

本就一片废墟，无所谓爆不爆炸，并不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糕。

“赭秘书，帮我查一查那些有碧绿色义眼的都是些什么人。”他带上医用手套，拾起地上的碎片，是子弹的遗骸，“不是军用型号，六美元一只。”他把子弹碎片放到眼前，将本来蒙灰的金属擦得锃亮。

“少爷，这个子弹也要查吗？顾董知道了不会怪罪下来吗？”赭秘书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

“你先去查一查子弹的来由，至于义眼的事，一个组织能堂而皇之地把自己的标志纹在五官上，那多半它是断定你查不到它头上，与其拿着干扰信息庸人自扰，我们不如直接去问一问受害者。”

“受害者？”

顾渊半跪在地上，回过头来浅浅地笑了，仿佛在嘲笑年长的赭秘书记性不灵光。他穿着素日不常穿的黑色风衣，脚蹬一双高筒靴，没什么鲜亮的色彩。

“我是指池记者。陈秋楠为什么绑架她，又为什么放了她。”他度了度眼睛。

“需要我去调查吗？”赭秘书问。

“不用。”顾渊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徐徐走进托马斯行政大楼的一片废墟中，“你呆在外面等我，我看一会就回来。”

托马斯大厦几近废墟，昔日行政大楼的风光不在，断垣残壁上被爆炸的冲击力硬是摩擦出骇人的痕迹。风贯通楼道，闪着电火花的吊灯发出“滋滋”的声响，一明一暗地交错，将本就逼仄的空间描绘得更加诡秘。

“哒，哒，哒……”

他的脚步声在整栋楼里回荡，每一步仿佛都能牵扯出一系列楼层与楼层的摇摇欲坠。

顾渊突然停下脚步，四处打量。

“哒，哒，哒，哒，哒……”

一串和他有着相同频率的脚步声却并没有停止，甚至越来越急促，顾渊能感受到脚步声的主人正在渐次逼近。

这栋楼里，还有别人。

作者画个重点，“淼淼”，“陈楠秋”都是关键人物。其实淼淼和顾渊在池喻的第一篇日记里就提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