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车子终于平稳地停下。
御鹿被朗姆毫不客气地“请”下了车。当她抬头看清眼前的景象时,饶是做好了心理准备,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座庞大、阴森、极具压迫感的哥特式城堡矗立在眼前。厚重的石墙爬满了深色的藤蔓,高耸的尖顶直刺铅灰色的天空。
最诡异的是,这座城堡仿佛被“乌鸦”诅咒了——巨大的铁艺门上是展翅欲飞的黑铁乌鸦浮雕,两侧石柱顶端蹲踞着眼神锐利的乌鸦石雕,连精心修剪的园艺灌木,都被塑造成了一只只栩栩如生、姿态各异的……乌鸦!
我的妈……这审美……也太硬核了吧!
御鹿嘴角抽搐,这哪是组织总部,这分明是吸血鬼伯爵的老巢啊喂!
走进铺着厚厚黑色地毯、光线幽暗得如同黄昏的大厅,这种感觉更加强烈了。
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惨白的光,墙壁上挂着巨幅的乌鸦主题油画,烛台是振翅欲飞的青铜乌鸦,甚至连壁炉的雕花都是密密麻麻的乌鸦羽毛纹饰。
整个空间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陈年书籍、昂贵熏香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冰冷气息。
琴酒沉默地在前面带路,皮鞋踩在厚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朗姆像幽灵一样跟在她斜后方,存在感却强得让人无法忽视。御鹿感觉自己像被押赴刑场的囚徒,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
终于,琴酒在一扇异常厚重、雕刻着繁复乌鸦纹路的黑檀木门前停下。他侧过身,墨绿色的眼眸不带任何情绪地看了她一眼:“进去吧。Boss在里面等你。”
“哦。”
御鹿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飘。她伸出手,握住了冰凉光滑的黄铜门把手,手心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撞破肋骨。
冷静!御鹿!拿出你当年在期末考试前临时抱佛脚的勇气!就当是见……见一个特别严厉的教导主任?
可这是一个掌控全球犯罪组织的活化石级老怪物啊!她越想越慌。
就在她天人交战、手指僵硬得几乎拧不动门把时,门内,一道声音穿透了厚重的门板,清晰地传了出来。
那声音低沉、浑厚,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和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直接敲打在人的灵魂上。
“既然来了,还不进来。”
御鹿浑身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瞬间从脚底板窜到了天灵盖!这声音……自带混响效果吗?!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豁出去了!手腕用力,沉重的木门被推开一条缝隙。
一股混合着旧书、冷冽熏香和……烛火味道的气息扑面而来。她闪身进去,小心翼翼地关上门,这才敢抬眼打量。
整个房间像被浸泡在墨水里。脚下是厚得能淹没脚踝的纯黑地毯,两侧是顶天立地的巨大黑色书架,密密麻麻塞满了同样漆黑封皮的书籍,如同两面沉默的黑色悬崖。
房间正中,一张巨大的黑木办公桌后,赫然立着一只半人高的、眼神锐利得仿佛要活过来的黑曜石乌鸦雕塑。办公桌前,是一张同样漆黑的矮几,上面居然摆着一套精致的日式茶具,白瓷在幽暗中泛着微弱的冷光。
最诡异的是光线。明明是白天,厚重的黑色天鹅绒窗帘却拉得严丝合缝,将阳光彻底拒之门外。
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角落里一个巨大的、造型繁复的青铜烛台上跳跃着的……幽蓝色火焰!那火焰安静地燃烧着,将整个空间染上一层冰冷、神秘、如同深海般的色调。
在那片诡异的蓝光笼罩下,一个男人闲适地靠在一张宽大的黑色天鹅绒沙发里。
他穿着一身剪裁考究的黑色丝绒长袍,衣领随意地敞开着,露出一段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脖颈。手随意地搭在沙发扶手上,另一只手慵懒地撑着侧脸,几缕鸦羽般的黑发垂落额角。
当御鹿的目光终于聚焦在那张脸上时,她的呼吸猛地一窒。
烛光跳跃的幽蓝色光晕,在他脸上投下深深浅浅的阴影,勾勒出近乎完美的、棱角分明的轮廓。
肤色是久不见天日的冷白,如同上好的瓷器。鼻梁高挺,薄唇抿成一条淡漠的直线。
最摄人心魄的是他那双眼睛,深邃得如同古井寒潭,眼睫浓密纤长,在眼睑下方投下小片扇形的阴影,眼神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穿透力,正静静地落在她身上。
这压迫感……简直是核弹级别的!御鹿感觉自己的腿肚子有点转筋,喉咙发干,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那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为父听朗姆说,你失忆了?”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是那种低沉的、仿佛带着磁性的浑厚,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他用的是日语,那声“为父”被他念得自然又充满威仪。
御鹿强压下内心疯狂刷屏的“卧槽!这颜值是真实存在的吗?!李洙赫夜行书生诚不欺我!活化石都这么帅科学吗?!”的弹幕,努力挺直(其实在微微发抖)脊背,学着日剧里恭敬的样子微微低头:
“是的,父亲大人。”声音尽量平稳,但尾音还是泄露了一丝颤抖。
“哦?”男人一个意味深长的上扬尾音,深邃的目光在她身上缓慢地扫视。
“那你……可还记得什么?”
御鹿感觉那目光快要把自己戳穿了,赶紧把头垂得更低,恨不得把脸埋进地毯里。救命!再看下去她真的要当场表演一个五体投地了!这气场太犯规了!
“回父亲大人,御鹿……御鹿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豁出去了,声音带着点破罐子破摔的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