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记得?”他重复了一遍,语气听不出喜怒。
“有意思。”
一声极轻的冷哼,像冰珠落在玉盘上。虽然很轻,但御鹿清晰地捕捉到了那里面蕴含的一丝不悦。她背上瞬间又冒出一层冷汗。
有意思?哪里有意思了!大佬您这关注点是不是有点歪?!
“为父耗费心血,精心培养你这么多年……”
男人缓缓地、优雅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竟然是赤着脚的,那双脚同样苍白,形状完美,踩在厚厚的黑色地毯上,悄无声息。
“好不容易才将你雕琢成如今这般……顶尖的人才。”
他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向她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御鹿的心尖上。幽蓝的烛光在他身后拖曳出长长的、摇曳的阴影,如同巨大的黑色羽翼。
“你却告诉我……你失忆了?”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柔,但其中的重量却压得御鹿几乎喘不过气。
“这可怎么办呢?”
御鹿把头埋得更低了,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小幅度地筛糠般抖动起来。
妈呀!这该死的压迫感!这哪是问怎么办?这分明是问“你想怎么死”啊!遭不住了!真的遭不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烛火燃烧时极其细微的噼啪声,以及御鹿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轻微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视线里,出现了一双完美得如同玉雕的脚,踩在纯黑的绒毯上,形成强烈的视觉冲击。
下一秒,一只冰凉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
御鹿被迫抬起头。
视线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双深不见底的寒潭之中。那近在咫尺的容颜,在幽蓝烛光的映衬下,美得惊心动魄,也危险得令人窒息。
浓密如鸦羽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部分眸光,却更添几分莫测。冰凉的指尖触感,像一条毒蛇,瞬间缠绕上她的神经。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巨大的、加粗描红的弹幕在疯狂刷屏:
——救命!这届反派颜值内卷到犯规了啊喂——!!!
扑通!扑通!扑通!
御鹿感觉自己的心脏像被塞进了一百只蹦迪的兔子,疯狂地在胸腔里撞墙。
活了二十年,母胎solo至今,她哪经历过这种阵仗?被一个帅得惨绝人寰、气场两米八的终极大反派如此近距离、如此专注地注视着……这谁顶得住啊!
一股清冽、悠远、如同百年陈酿般醇厚绵长的檀香气味,丝丝缕缕地钻入鼻腔。御鹿对檀香一向敬谢不敏,总觉得熏人又刺鼻,闻多了恨不得当场表演一个原地去世。
可萦绕在乌丸莲耶周身的这股冷香,却像是被施了魔法,非但不刺鼻,反而让她有点……上头?脑子晕乎乎的,身体里那股大病初愈的绵软感瞬间被放大了十倍,膝盖一软,整个人就有点不受控制地往前栽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在这位大佬面前表演一个五体投地的丢脸姿势时,一条结实有力的手臂稳稳地环住了她的后腰。
“!”
御鹿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唰”地一下全涌上了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能无比清晰地感受到那条手臂蕴含的惊人力量,紧实的肌肉线条透过衣料传递过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感。
她第一次!被异性!还是这么帅的异性!如此亲密地抱着!距离近得能数清他浓密的睫毛!
“父……父亲大人?”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和羞赧,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眼神慌乱地四处乱瞟,就是不敢再看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她这含羞带怯、眼波流转、唇瓣微张的模样,一丝不落地落入了乌丸莲耶眼中。他那双深不见底的寒眸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极快地掠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嗯,”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玩味,几乎是用一种带着笑意的口吻说道:“确实不一样了。”
他笑了!
不是那种冰冷的、充满算计的假笑,而是真真切切地弯起了唇角。
浓黑的眉宇间,那慑人的邪魅和冰冷竟奇异地化开了,如同被暖阳融化的初雪,漾开一片慵懒而温润的涟漪。
扑通!扑通!扑通扑通扑通!
御鹿的心脏已经不是小鹿乱撞了,是特么的万马奔腾!
麻麻!救命!我好像恋爱了!对象是名柯终极大Boss!这剧情是不是太刺激了点?!
这颜值!这气质!这该死的、充满禁忌感的搂腰!他对我笑!他居然对我笑了!难道我们之间……除了父女,还有点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一股隐秘的、带着点小兴奋的期待感,不合时宜地冒了出来。
然后……
然后那条结实的手臂就干脆利落地收了回去。乌丸莲耶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扶了下要摔倒的花瓶,姿态优雅地理了理自己丝绒长袍的衣袖,转身又坐回了那张巨大的黑色沙发里。
御鹿:“……”
就这?!就这?!说好的禁忌之恋呢?展开呢?后续呢?!大佬您这情绪切换也太快了吧!
“这些年来,你辛苦了。”乌丸莲耶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平淡,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笑意和搂腰从未发生过。
御鹿内心的小人还在捶地哀嚎,但强大的求生欲让她瞬间切换回恭敬模式,低头垂目,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忠诚:
“不辛苦!为父亲大人做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台词说得倍儿溜,充分展现了当年追剧时对反派台词的深刻研究。
“很好。”乌丸莲耶似乎对她的回答还算满意,“这次任务你受了伤,回去好好养伤,顺便休个假。”
休假?!御鹿眼睛瞬间亮了!逃离这阴森古堡和毒舌同事的天赐良机!
“组织前段时间来了些新人,”乌丸莲耶端起矮几上那杯早已冷掉的茶,指尖摩挲着细腻的白瓷,“你回去看看。若是有不错的苗子,可以培养培养。”
新人?去日本看新人?御鹿感觉自己快要控制不住嘴角疯狂上扬的弧度了!名柯!东京!米花町!男神们!我来了!!!
“好了,下去吧。”乌丸莲耶挥了挥手,姿态慵懒地靠回沙发深处,重新隐没在幽蓝烛光与阴影交织的光影里,仿佛一尊俊美而冰冷的神祇雕像。
“是,父亲大人!”御鹿强压着内心的狂喜和劫后余生的庆幸,几乎是同手同脚、僵硬地退出了书房。
当她小心翼翼地把那扇沉重的黑檀木门关上,彻底隔绝了里面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以及那张让人腿软的俊脸时,她才敢长长地、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病号服。
她靠着冰凉的石墙,拍着胸口顺气。
不过……乌丸莲耶这张脸,绝对是这个世界的bug级存在啊!太顶了!
她忍不住回味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几秒钟,要不是他身份太吓人,手里人命太多,还老得像个妖怪……咳,真想……泡一泡试试?
“哎,可惜了!”她下意识地、无比遗憾地对着空气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么极品的男人,居然只能远观不能亵玩,简直是暴殄天物!
“可惜什么?”
一道冷得掉冰渣的男声毫无预兆地从她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