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鹿彻底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子弹,精准地命中她脆弱的神经。
养女?大小姐?最高负责人?!代号御鹿?!还直接是琴酒和朗姆的顶头上司?!这身份信息量太大太惊悚,她贫瘠的想象力根本无法处理!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起抖来。
打入组织内部?这何止是打入内部?这简直是空降成了终极大Boss啊!可她连只鸡都不敢杀!这剧本是不是拿错了?!她只想当个瑟瑟发抖的路人甲!
朗姆看着她那副魂飞天外、小脸煞白的模样,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哼:“走吧。”
“走……走去哪儿?”御鹿猛地回过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身体下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难道见那位大人?乌丸莲耶?!那个传说中的终极大Boss?活化石级别的超级反派?!
巨大的恐惧瞬间攥紧了她的心脏。
开什么玩笑!这种级别的大佬,是能随便见的吗?
万一他看出她是个冒牌货,或者觉得她失忆了没用了……琴酒会不会当场就掏出他的伯莱塔给她脑袋开个洞?或者灌她APTX4869?
她脑子里不受控制地开始疯狂上演各种恐怖片桥段——枪决、毒杀、沉东京湾、送去实验室切片研究……
短短几秒钟,她已经在心里给自己安排了一百零八种死无全尸的凄惨结局。
琴酒见她眼神发直,明显又在神游天外,眉宇间掠过一丝极淡的不耐。
他上前一步,高大的阴影完全笼罩了她:“怎么?”冰冷的声音带着催促,“要我扶你?”
“别!不用了!我自己能行!”御鹿吓得差点从床上弹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扶?用你那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的手?不不不!大佬您的手太金贵了,小的受不起!真受不起!
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掀开被子,哆哆嗦嗦地摸到床边冰冷的拖鞋,胡乱地往脚上套,动作僵硬得像生锈的机器人。
脚刚沾地,一件沉甸甸、带着室外寒气和淡淡硝烟味的黑色毛呢大衣就劈头盖脸地扔了过来,直接罩住了她的脑袋。
“穿上。”琴酒的命令毫无商量余地。
“哦……好……”御鹿手忙脚乱地把大衣从头上扒拉下来,入手是极其昂贵的厚实料子,沉甸甸的,压得她本就发软的胳膊更沉了。
她笨拙地试图把胳膊往袖筒里塞,动作又慢又别扭。
朗姆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嘴角又勾起那抹令人极其不舒服的讥诮弧度:“呵!”
他拖长了调子:“怎么?受了点小伤,就真把自己当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了?连衣服都不会穿了?”
那“小伤”二字,被他刻意咬得轻飘飘,充满了讽刺。
御鹿低着头,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反驳一个字,只能把脸埋进大衣竖起的领子里。
对对对,您说得都对!您是大爷!我是废物!我娇气!我弱鸡!求求您闭嘴吧!别盯着我了!
她在心里疯狂点头认怂,手上更加慌乱,一颗光滑冰冷的扣子在她颤抖的指尖下,像抹了油一样,怎么也塞不进那个小小的扣眼。
……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像一卷色调阴郁的胶片。
御鹿懒洋洋地歪着头,目光没什么焦距地落在外面那些尖顶、石墙和爬满藤蔓的建筑上。
身体沉甸甸的,像被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使不上劲儿,大概是原主躺了半个月的后遗症。
“这里看起来……”她小声嘀咕,声音带着大病初愈的绵软,“不像是日本,倒像是……Y国?”她试探性地把目光投向副驾驶那个银色的后脑勺,“琴酒,这里是Y国吗?”
琴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后视镜里甩过来的眼神,清晰地传达着“你脑子被炸傻了问这种废话”的冰冷嫌弃。
御鹿:“……”好吧,当我没问。
她默默地把头扭回窗外。安静了大概三秒钟,又一个问题顽强地冒了出来:“那……我是怎么受伤的?”总得搞清楚这具身体的前科吧?万一以后仇家找上门呢?
这一次,琴酒倒是开了金口,声音依旧没什么温度,像是在念一份乏味的行动报告:“组织里出了叛徒。你任务完成撤离时,停在你身边的车,炸了。”
他顿了顿,补充了关键的一句:“你离得很近。”
“哦——”御鹿恍然大悟般拖长了调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原来如此!是爆炸的冲击波啊……”难怪脑袋上缠着绷带,感觉脑子还有点嗡嗡的。
“呵!”后座另一侧,朗姆那标志性的、带着毒液的嗤笑声立刻响起,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原来如此”。
“倒真是可惜了。”他的语气充满了货真价实的遗憾:“那么大的动静,居然没把你炸死。”
御鹿额角的青筋欢快地蹦跶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尽量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充满求知欲而不是想杀人:“朗姆,你好像……特别盼着我死?”
朗姆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那笑容在车窗外掠过的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瘆人:“自信点,御鹿大小姐。”
他慢悠悠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把‘好像’两个字,去掉。”
御鹿:“……”拳头硬了!真的硬了!这嘴贱程度,简直是人类进化史上的BUG!
“朗姆。”琴酒冰冷的声音从前座传来,带着一丝警告的低沉。
朗姆耸耸肩,脸上那恶劣的笑容却丝毫未减,反而转向琴酒,眼神变得玩味起来:“怎么?这就护上了?”
他拖长了调子,语气暧昧得能挤出油来:“琴酒,你这反应……该不会是真喜欢上我们这位失忆了的大小姐了吧?”
车厢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琴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似乎收紧了一瞬,侧脸的线条绷得像刀锋。他没回头,但声音里的寒意足以冻裂车窗:
“朗姆,玩笑开过了,可一点都不好笑。”那语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拔枪清理门户。
御鹿默默地把头转向窗外,努力把自己缩成一只鹌鹑。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大佬们求放过!我只是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失忆儿童!
她果断闭上眼,假装自己已经安详地睡着了,内心的小人却在疯狂尖叫:救命!这职场环境也太恶劣了!下属一个比一个难搞!